从苏任家出来,窦婴的嘴里始终念叨着,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句话。话说的很形象,一棵树从小树长成大树,十年足以。而想要将一个学问慢慢的深入人心,没有百年绝无可能。甚至于,需要更长的时间。
一回到家中,窦婴便一头钻进书房,将今日在苏任家和苏任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写成奏折,没了还加了一句话:臣窦婴叩拜,臣观察良久,可以确认苏任有大才,陛下当重用之,若其真心辅佐陛下,可保大汉万年永祚!臣泣血请求,愿以全家一百七十六口性命担保。
写完最后一个字,窦婴直起身子,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看了一遍自己的奏章,这么多字一气呵成,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拿起小刀将那句话刮掉。又深重思量了一下,提笔将那一句重新补上,这才将竹简卷好,收进袋中。
天光放亮,苏任伸了一个懒腰,扭头看了看对面的文党和董仲舒:“现在二位先生明白了吧?陛下之所以放了二位,不是因为我和魏其候出了多大的力,而是陛下需要二位先生的名气,将天下士人聚拢到自己周围,如此才可以和太皇太后斗,才能真正亲政,一展胸中抱负!”
“所以,就算魏其候没有将我的意见转达陛下,二位先生的任命也会很快下来,回成都的事情就暂且放一放吧!太学初建,二位一为祭酒,一为博士,应该把精力放到这件功在千秋的大事上来。”
董仲舒无奈的点点头:“咱们这位陛下看着年轻,实乃雄才伟略之辈,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奇怪,文太守你我二人恐怕是别想离开长安了。”
苏任笑笑:“无论是儒还是道都未必是最好的,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刻,为了对抗道,儒算是个选择,当然,再过些年或许儒也会被别的什么取代。”
“为何?”文党暮然一惊。
“时代不同,治国的方式也不同!”董仲舒抬起头,长叹一声:“是呀!我们现在说的儒也未必是当年孔孟说的儒!”
“这话说对了!”苏任往前凑了凑:“在我看来,董先生的儒并非真正的儒,儒讲求宽容和仁德,然而,作为皇帝,只有宽容和仁德,那面前算个好皇帝,却不能成为雄才伟略的皇帝,还是那句话,治天下唯有霸道,不管是当年的秦,还是现在汉,要想让这样的皇帝制度继续下去,只有霸道一途。”
“李斯以法将霸包装起来,萧何以黄老将霸包装起来,现如今又轮到董先生用儒将霸包装起来,无论包装的再好,终有被人识破的一天,到了那时候也就是皇帝制度灭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