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广昌叹了口气:“下臣率人找了一夜,谁也没有找到,越人和淮南王公子全都不见了,更可气的是,内史奚慈府上也被人搜查过,与越人的书信也被带走了。”
“怎么会这样?本王的六安是茅房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刘赐大怒,一掌拍在几案上:“封锁四门,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再带人去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个找到!”
“诺!”张广昌答应一声,转身出门而去。
刘爽偷偷的从刘赐书房的窗户底下退出去,闪身钻进一旁的树丛之中,对面就是后花园的小路。四周没人,抖了抖身上的木屑和泥土,又板着一张脸慢慢往前走。按照常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应该还住在王府之中,但刘爽以母亲去世需要守孝为由,从去年开始,搬回王府,就住在以前王妃的屋里。
还在孝期,屋里的家具和摆设比较单调,仆人和下人也没有几个。刘爽挥挥手,将所有人全都赶了出去,正襟危坐,给自己倒了被茶,想了想又给旁边的一个茶杯中添满。这茶是苏任昨天送来的,是他派人从衡山采摘下来,苏任亲手揉制。果然和常喝的那些都不一样,一种清新的茶香在屋里弥散。
卫庆闪身从屏风后出来,坐到刘爽的下手,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原来咱们衡山也有好茶,若不是苏任,我等还不知道,比起蜀茶似乎更清爽一些,入口也没有那么苦。”
刘爽笑道:“这是必然,衡山乃东南第一高山,常年云雾缭绕,这些茶都是最高最险处的茶,平常人可喝不到。”
卫庆点点头:“值得!很值得!”
刘爽也喝了一口:“父王大怒,已经让张广昌封锁四门,定要找到那些人。”
“这也在情理之中。”
“万一……”
“没有万一!”卫庆道:“世子要为王妃守孝,这些事情不管也罢!”
刘爽想了想,点头:“好吧,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了,那个苏任倒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卫庆笑道:“去年有蜀中商贾来我衡山,下臣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些蜀中之事,那个商贾好像和苏任很熟,说了很多苏任的话,其中一句下臣至今难忘。”
“何言?”
“苏任在蜀中曾与文党和董仲舒论道,言天下间的事情没有友情与仇恨,只有利益,无论是多么仇恨的双方,只要有共同利益,那就能走到一起;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利益若相悖,拔剑相向也不是不可能。”
“苏任想得到什么?”
卫庆爽一眼:“这应该问世子,世子想得到什么?”
“我?我只想替母亲复仇!”
卫庆摇摇头:“这不足以说服下臣。”
“那你的意思是,我想得到什么?”
卫庆静静的喝了一口茶,爽一眼,微笑着不再说话了。
离开王府,苏任的车队朝着六安的东门而来,出六安往南便是长江,坐船顺流而下,过九江,在长江南岸登陆,再走一天是吴国。出吴国境即是会稽。从时间上来算,大约也就五天而已。会稽太守严助已经派人送来消息,越人这段时间还算安静,不过谁也说不好他们还会干什么,所以盼望苏任尽快抵达,有了圣旨做起事来也就名正言顺了。
苏任走在第一个,他的身旁是李当户和赢广济。车队的人不多,二百多人,十几辆车。其中有刘赐和衡山各级官吏送来的礼品,也有他们采购的一些补给。鄱君山一战,可谓是损失惨重,趁着这段时间休整一下非常有必要。
远远的便门口一大堆百姓聚拢一起,将城门堵了一个严严实实。李当户一皱眉,大声喊道:“李敢,过去生什么事了?”
因为道路拥堵,李当户将车队停在远点的地方,他恪守行军的准则,绝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前面闹哄哄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不会靠近,就算是危险,也有应对的时间。
李敢很快回来:“城门关了,说是衡山王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为什么关闭城门?”
李敢摇摇头:“不知道,那些兵卒也不说,只说没有衡山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苏任笑着摇摇头,扭头广济一眼,两人都点点头,没有说话。李当户又对李敢道:“你再去,告诉那些兵卒,我等是前往会稽的,衡山王已经应允了,要立刻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