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主人,从平阳到长安来回得两天,估计是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迟了些!”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人一边往里跑一边大声呼喊:“主人,主人!”
韩嫣听出来正是自己派回长安的人,连忙打开房门。果然是派回长安的人回来了,风尘仆仆,脸上还带着汗水。不等仆人缓口气,韩嫣立刻问道:“可拿到太后的懿旨?速速拿来!”
仆人捣了两口气:“小人有负主人,并未拿到太后懿旨,……”
“什么?那你回来干什么?”
仆人慌忙从怀中掏出几页纸。韩嫣认得是大汉报所用的纸张:“带这东西回来干什么?”
仆人双手奉上:“请主人细看,司马相如和主父偃要致主人于死地!姚先生是这么说的。”
韩嫣一把抢过来,反了两下便看见了那边篇文章,匆匆看完大吼一声,将整张大汉报撕得粉碎:“司马相如、主父偃!不,他们都是苏任的人,苏任吾与你势不两立!收拾东西,回长安!”
朝堂之上吵成一片,正如灌夫预料的那样,无论是朝臣还是御史对于j鸭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有一部分人鼓吹曹参功绩,希望平阳公主能替平阳候曹寿守孝。更多的一部分人手捧大汉报,阐述什么叫苦饥寒逐金丸,目标直指韩嫣。
平阳公主的事情好办,公主还年轻,守孝三年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曹襄虽不是公主亲生,好歹也是平阳候的爵位继承人,让公主替曹襄守几年基业,免得被不知轻重的小妾败光也就是了。
难办的是韩焉。韩焉好弹弓,以金丸做子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于带动长安城纨绔们纷纷效仿。忽然间将这件事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味道就变了。单从字面上看,逐金丸没有丝毫意思,也无不妥。但和苦饥寒放在一起,一方生活艰难,一方奢侈豪华,鲜明的对比下德行是否有亏一目了然。
擂台摆在建章宫,一方是权贵,他们不缺钱也不在乎什么名声,只要家人过的舒服,几个金丸算个什么?何况找不到的金丸就当送给那些贱民了,怎么说这都是在做好事。更重要的是若因为这件事治韩焉的罪,相对的他们家那些纨绔必然跟着倒霉。
另一方是自誉为道德高贵的清贵,从他们祖辈开始就看不上刘邦这个地痞和他手下那群建立大汉的农夫和无赖。但是他们也无奈,谁让人家手里有刀把子,这么多年夹着尾巴做人,今日可是名正言顺出气的好机会。一个韩焉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要打击的是整个权贵集团。
从早上吵到中午,又从中午吵到晚上。今日的早朝上了整整一天,不少人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但皇帝没宣布散朝那就忍着。说起来,刘彻也不想太过处置韩焉,必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说这几年逐渐疏远,总归情谊还在。
“魏其候,你觉得此事如何处置?”刘彻突然c嘴问一直不吭声的窦婴。
窦婴猝不及防,慌忙道:“此事涉及大多为各家公子,所以臣以为当交由太常处理比较合适。”
太常一个激灵,恶狠狠的瞪着窦婴:“各家公子由臣处置不错,但要平民愤当由丞相安抚,据臣所知短短几天时间,长安城已经对此事议论纷纷,据说还爆发多起伤人事件,所以……”
刘彻皱起眉:“怎么?何人如此大胆,竟然伤人,京兆尹可抓住行凶者?”
汲黯连忙上前:“禀陛下,已经抓住数人,不过与太常所言略有不同,伤人者皆是诸家公子,其中有隆虑候陈须,修成君的公子。”
“什么?子仲什么时候和陈须搅到一起去了?”刘彻的眼睛能吃人,堂下静悄悄的。生了会气,又问道:“这几人你可抓了?”
汲黯道:“隆虑候陈须躲在馆陶公主府,修成君公子在太后长乐宫,臣不敢擅专,请陛下示下!”
辩论了一早上,饿了一天,到最后却得到这么个结果。刘彻的头有点大,后悔不该问窦婴,让他们继续吵或许是一件好事。摆摆手:“此事朕与母后商议再说,散朝吧!”
出了建章宫,刘彻长出一口气,刚才太过尴尬,竟然逃也似的跑出来,看来他这个皇帝的道行还是不行。天色渐暗,宫里的灯火都点了起来,夜风吹到身上非常凉爽。没急着去长乐宫,也没坐撵,背着双手低头想着事情。
“苏任可有什么说法?”刘彻忽然发问。
刘吉庆连忙道:“苏先生派人送来一封信,就在老奴身上,陛下要不要看看。”
“拿来!”
刘吉庆连忙将信拿出来,将其他人全都赶出十步之外,亲自掌灯让刘彻看。好长时间,刘彻才将信看完,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变好了。一边收拾书信一边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前几日卫青突然上书向阿姊求亲,都是这小子的主意。”
刘吉庆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走,去长乐宫,朕也该去看看母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