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公主刘嫖咬牙切齿,在皇帝那里吃了瘪有情可原,实在是自己和女儿陈阿娇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事后,几次三番用了各种办法希望皇帝开恩,可效果实在是不好。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孤立出来,先帝朝馆陶公主府可谓是呼风唤雨,怕过谁?如今像乌龟一样活着心里实在憋屈。
看了一眼堂下,能用的人不是走了就是死了。连最后一个半吊子郭解,前几日也被送走,从此了无音信。站在最前面的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儿子陈须。一看见陈须的脸,刘嫖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当初找了多少门路,要将陈须送进楼观书院。本就没打算让陈须在里面学什么东西,完全是为了缓和自己和苏任之间的关系。可结果怎样?不成器的儿子竟然狗仗人势,好端端的一件事硬是被他搅黄了,馆陶公主府又一次成了长安城的笑柄。
“母亲,蝗灾的事情已经被皇帝平息,现如今整个三辅几乎所有人都在拼命捉蝗虫,不是吃了就是送到楼观书院卖给苏任,有一些遭灾较轻的地方百姓不是苦蝗虫太多,而是苦蝗虫太少,不能像别的地方那些人卖更多钱,你的那些方士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呀!”
刘嫖瞪了一眼陈须:“此事吾知道,不用你说!”
陈须嘿嘿一笑:“那还养着那些人干什么?干脆打发了算了。”
馆陶公主的头有些疼。蝗灾开始的时候,养的那些方士四处散播蝗神理论,引的百姓恐慌不止。几乎就要鼓动起来百姓为自己的女儿向皇帝请命。谁知道,皇帝刘彻竟然用这种方式应对,连带的自己派出去的方士,以还被杀了好几个,若不是那些人口风还算紧,说不定又要连累公主府。
“你准备怎么打发?还嫌现在的事情不够乱?”
“木已成舟,再动也没有什么花样,再说咱们公主府也不愁吃穿,何必与皇帝的关系闹的这么僵?妹妹的事情我们已经尽力了,为了咱们的将来,倒不如收手算了。”陈须这次终于说了一句正确的话。
“混账!”刘嫖大怒:“收手?亏你说的出来,你是衣食无忧,你能保证你儿子孙子也都如你一般?看看太祖朝那些被放出的皇子,又几个还能如当初那般风光?不少人沦落的和平民有什么区别?收手!说起来容易,就算咱们收手,皇帝能放过我们母子?”
陈须一脸的无所谓:“那怎么办?再斗下去,连我们都保不住!”
刘嫖实在无语,强忍住怒火,不再搭理陈须。这个儿子已经完了,这些年真是自己把他宠坏了,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当初一把掐死也就省心了。
陈娇是馆陶公主的二儿子,自从四年前与苏任交往过密,不被刘嫖喜欢。于是乎便成了公主府的局外人,每次公主府有事情他都来,却总是站在最后混杂在人群中看都看不见。这一次和往常一样,陈娇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对于堂上的事情不发表任何言论,就这么静静的听着。
刘嫖直起身子朝人群的后方看了半天,这才发现陈娇的身影:“娇儿,你觉得现在母亲该怎么办?”
陈娇一愣,从来没有听过母亲这么喊自己,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愣了好半天,在确定之后连忙出来。
不等陈娇说话,陈须冷笑两声:“问他做什么?他就是个闷葫芦,再说他能有什么好办法,母亲真是爱开玩笑。”
“你给吾滚出去,看见你就心烦!”刘嫖恶狠狠的瞪了陈须一眼。
陈须耸耸肩:“不爱听就不说了,何必又要滚出去?再被你叫回来还麻烦!”
陈娇话道嘴边又咽了回去。刘嫖再次将怒气压下去,看了看离自己八丈远的陈娇:“有话就直说,说错了也没关系,阿母就是想听听你的建议。”
陈娇翻起眼皮,看了刘嫖一眼:“母亲见谅,孩儿真没有什么好主意。”
“没事没事。”刘嫖干笑两声:“你最近和苏任还有联系否?若再去看望苏任的时候,替母亲问声好可否?”刘嫖和颜悦色,与往常全然变了个人,陈娇都有点不相信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诺!孩儿会的。”
刘嫖突然对陈娇的好,让那些能在这个堂内站着的人无不惊讶非常。临走的时候都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被留下的陈娇。当然,这里面也有聪明人,董偃就是其中一个。作为馆陶公主刘嫖的入幕之宾,董偃人长的好智商自然也不低,馆陶公主的突然变化,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当刘嫖带着陈娇到了内室之后,董偃自觉的给陈娇拿了一张坐垫,并亲自为陈娇斟茶。笑呵呵的陪着陈娇说话,等着馆陶公主换衣服。
董偃道:“堂邑候为人至孝,长公主提起您时总是赞口不绝,当初与大公子换爵位可是长公主极力促成的,堂邑可是好地方,比隆虑要富庶很多,有堂邑候如此聪慧之人继承爵位,才能保证陈家列祖列宗不会被辱没,小人也相信堂邑候能将陈家门楣发扬光大,为祖宗争光。”
陈娇微微一笑:“董先生言重了,本候才疏学浅,比不上兄长,又对朝廷没有功劳,一个隆虑候也是陛下开恩,别的实在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