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姚叔爱的话中苏任判断出了两个消息。第一,这场看上去的巧合实际上是有人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让伊稚邪和单于之间出现间隙,从而在匈奴内部发起矛盾。这么做的目的苏任猜测,也有两种可能,首先可能是希望匈奴内斗,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整合。
匈奴人是以部落为小团体的联盟。一个部落强大起来,有足够的实力就可以统治草原,让所有的部落臣服在他的脚下。这在军臣单于的父亲老上单于时期体现的绝对完美,那时候匈奴最dà的部落就是单于部落,常备兵员都有十万,还不包括战时动员令。但现在草原上有两个相对强大的部落,这就是最dà的隐患,等到匈奴双方内斗的时候,汉人从背后下手那就不太妙了。
与其等到隐患越来越大,倒不如现在就将问题解决。先让伊稚邪和单于干一仗,不管谁赢谁输,草原上将会剩下一个强大部落,也就不会再出现内耗,可以一致对外,汉人也就不敢随便对匈奴用兵。
第二个判断是幕后的人是汉人。在匈奴的汉人不是很多,但也不是很少。以汉人的聪明,在匈奴混的好的不在少数。中行说这种阉人都能做匈奴人的军师,其他的汉人缺少的就是一个机hui。如果在伊稚邪和单于的战斗中自己站队正确,将来不愁得不到伊稚邪的重用。籍少公就是其中之一。
当然苏任也不会幼稚的以为,只有这些明面上的汉人才是危险的汉人。躲在幕后的汉人也不少,至少杀姚叔爱的很有可能就是那些躲在暗处的汉人。他们看见姚叔爱被苏任抓住,以为姚叔爱会说出很多东西来,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将姚叔爱除掉,以免后患。
姚叔爱的葬礼很简单,两名护卫挖了一个浅坑,用芦席一卷放进坑里,盖上土就是一座坟茔。没有立墓碑,也没有纸钱甲马相伴,孤孤单单的躺在狼居胥山的向阳坡,享shou自己的安宁。坑实在是太浅,从缝隙中都能看见下面的芦席,说不定到了晚上,从山上下来的野狼随便就会刨出尸体,祭了自己的五脏庙。
籍少公是唯一一位来祭奠姚叔爱的人,随便敬了杯酒,冲着土包鞠了个躬,对着苏任点点头便下了山。看着籍少公的背影,霍金道:“大哥,你说会不会是他?”
苏任摇摇头。
“为何?说起来籍少公也算是姚叔爱的朋友,竟然祭奠的如此草率,我看就是他杀的,所以才会急急忙忙走!”
苏任深吸一口气:“籍少公说白了就是个商人,还是那种没品的商人,谁对他有利他就会投靠谁,既然姚叔爱死了,也就失去了作用,之所以草草祭奠就是不愿惹火烧身,估计他也猜的出来,姚叔爱的死很蹊跷。”
“不是他是谁?”
“自然是挑起争端的人,这时候他一定躲在某个角落里看着事态的发展,只要没有按照他的计划来,后面还会有麻烦。”
“还敢来?若让我知道是谁,一戟剁了他的脑袋!”
接下来几天,倒也过的风平浪静,并没有出现苏任预言的那种接二连三的挑衅。伊稚邪和单于全都保持沉默,很快便没人再提起黄十三和人打斗的事情。反而这段时间,招呼黄十三去纵马的匈奴人越来越多,都是些年轻的匈奴人,他们看黄十三的眼神中带着崇敬。
表面上日子过的无聊,暗地里确是汹涌无比。就苏任已经和阿巽见过好几次,并责成阿巽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的踪迹,最好能抓回来。
天终于放晴,大红的太阳晒的人闷热难当,特别是中午,在草地上坐一会就会汗流浃背。但又不能脱衣服,四周全是羊群马群,苍蝇、蚊子铺天盖地,只要谁敢把皮肤露在外面,用不了一刻钟就会奇痒难忍。苏任吃过一次亏,便再也不会将自己扒光乘凉。
从马邑来的粮队终于出现了,整个单于营地爆发出阵阵的欢呼。于单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代表右谷蠡王的大幕迎风飘扬。对于四轮马车,没有几个人见过,包括单于在内全都围着马车上看下看。宽大的车厢,只用四匹马就能拉动几千斤重的粮食,如此运力太过惊世骇俗。
那一夜,营地里一片火光。颓废的匈奴人似乎一下子活了过来。足足二十大车粮食,够十万灾民吃好几天。粮垛子垒的两人高,单于特意派了五百兵卒负责看守,谁若没有得到单于的命令靠近,先杀了再说。这些粮食万万不能出事,都是救命粮。
单于很高兴,喝的自然也就多。破天荒的夸奖了于单几句,搞的于单受宠若惊,趴在单于脚边使劲亲吻单于的鞋子。
苏任也被邀请参加此次篝火晚会,他可没有匈奴人这般兴奋,虽然得到了战马,却替匈奴养活了十万大军。将来在战场上他们很可能改biàn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