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望着东南角月锦阁的灯火灭了,这才将窗合上,“不知道怎么,我觉得心里慌慌的。”
她勉强笑笑,“也许是我多想了。最近这几日,我好像有些太过小心。”
雪素服侍着明萱躺下,替她掖好被,“小姐早些睡吧,明日是您这三年来第一次待客,您不打足了精神可怎么行?我听厨房上的婆子们说,寿宴上光女客就有二十来桌呢!”
提起这个明萱心里就有些发慌。
她虽平时有心记住了盛京中各府小姐的姓名出身脾气,但到底是没有见过真人的,只凭听来的“细长脸”“丹凤眼”“肤色白皙”这些难分辨的词,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将人对上来。
若是她弄错了,该怎么办?
一个人的性子,或许会因为遭遇巨变而有所改变,可总是有过往痕迹的,不可能像全然换了个人。
祖母疼惜她,所以从不和她提过去的事,倘若不是如此,她一准是熬不到现在立时就要穿帮的;她深居简出,与人不大接触,很少有与人说到过去的时候,偶尔有姐妹谈及小时候云云,她要么就避开,要么就笑笑不说话。因此,这些年才可安然过来了。
可真正的顾明萱,性子跳脱,为人爽直热情,公府侯门中相交的姐妹有好些的,盛京中的公侯小姐,几乎个个都与她有交往。若是她们说起什么问起什么,明日那样的场合,她是非答不可的。倘若被人发觉到她不妥当了,该怎么办?倘若失去部分记忆的说法糊弄不过去,又该怎么办?
明萱正自发愁,忽然听到雪素“扑哧”一笑,“您瞧表小姐,睡得那样香,嘴唇还弯着呢,定是梦到了什么好事。哟,眉毛还在动呢,明晨起身,您可一定得问问她,到底做了什么样的美梦那么高兴。”
她侧头望了过去,莹莹烛火下,李琳玥笑得真甜。
明萱的嘴角不由也弯了起来。
腊月十七的夜,月色如水,万物寂静无声,漱玉阁安谧恬和。但永宁侯府的茂春园中,却正上演着最丑恶的美人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