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不想将韩修遗下的那六十八抬聘礼留在侯府,平白地便宜了别人。原是想设法将那些有记录的东西偷偷倒腾出盛京卖了的,可那日清凉寺内韩修的强势,令她至今都余惊未歇,在亲事未礼成之前,她不敢闹出大动静来,免得将他激怒,便真的连一丝可能都不给她留下。可那些东西是前未婚夫的聘,这注财虽大,但于颜家却总是个忌讳,她若是不将它们换了银子,根本就不好带去颜家的。
可若是二伯母肯接收,那便不一样了。
明萱见二夫人眉间多了几分犹疑,知晓她忌惮韩修的权势,怕因此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笑着说道,“正如二伯母说的,这东西若是拿到外头去卖,便是要价六万两银子也总有人会买的。可咱们侯府如今正值鼎盛富贵,侄女儿有祖母和伯母们帮衬着呢,哪至于要卖东西过日子,若是让人知晓了,岂不是要笑话我不知好歹吗?”
她低声叹了口气,“但这会子侄女儿又当真缺钱使……倘若二伯母不要,那少不得便要去烦扰老太妃和舅祖母了。”
二夫人脑子转得飞快,金针夫人的屏风稀罕,明荷的嫁妆里又恰好缺了座屏风,四万两的价格又实在太过诱人,倘若她不趁势要了,难道还要便宜了东平老太妃和辅国公夫人不成?韩家悔婚,留下聘仪原是应当的,既是萱姐儿的物事,合该任她处置,论谁都挑不出错来的,自己这又是在怕什么?
她想了想,便忙说道,“怎么不要,你六姐姐那恰就缺它呢。”
明萱的嘴角便露出欢快笑意,“那屏风二伯母便拿去,银票以后再使人送过来也好。”
她语气微顿,笑得越发明媚了,“听说芍姐儿和安国公家的三爷定下了?”
二夫人脸上便漾起了几分得意,她颇有几分自傲地说道,“前几日请钦天监的大人合过八字,说是锦绣佳缘,天作之合,这辈子合该当夫妻的命。”
明萱忙向她道喜,心中却想着,二伯母虽然为人有些势力,刻薄的名声在外,可对于自己的儿女却是极好的。
二哥元晟娶了礼部尚书的嫡女张氏,三哥元晋的妻子方氏却是英郡王妃的嫡亲侄女,六姐明荷以后是要当郡王妃的,如今又为芍姐儿说了门好亲事。二房除了一个幼年夭折的五小姐明芳外,并无其他庶出的孩子,等芍姐儿出阁,于儿女亲事上,二伯母便算是圆满了,不似大房还有好些糟心事要烦,这些也的确值得她自豪骄傲。
她眼中闪过欣羡,心内暗叹,若是陆氏还在,是不是她的亲事上头也就不会这样艰难?她虽不是原来的明萱,可不论如何,有个实心实意替她打算的人在,她总也不会过得像现在这样辛苦,万事万步都要费心思量。
好在,很快就能过预想中的日子,只要等嫁过去颜家,就可以不必这样累了。
明萱想了想,便又借机说道,“侄女儿这边尚还有些孤本绘册名家书画,听说安国公最好风雅,尤其嗜好摆弄这些,若是二伯母替芍姐儿备妆奁时需要这些,来侄女儿这拿便是。”
库房里最难出手的屏风已经给了二伯母,金石珠宝可以分拆开来发卖,绫罗绸缎倒是容易处置,但庚字号的箱笼里却还有些字画,礼单上皆有注明的,留着却是个麻烦。颜家虽然也是书香门第,可颜清烨纵再喜好这些物事,总不会满心欢喜地去接受韩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