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心中忐忑起来,这些日子除了早晚课时,她根本就不曾与玉真师太有什么更深刻的交集,她不好确定师太对她到底印象如何,倘若她这回出去再要回来,师太若是不肯再庇护她了,那她要如何是好?
她这样想着,便说道,“圆惠师父,我想去跟师太道个别。
圆惠脸上显出为难的表情来,她低声说道,“师太正在禅室接待贵客,这会怕是不能见你,萱姐儿你放心,师太已经知晓你要回去·她不会怪你失礼的。”
明萱心里顿时有些失望,可她不好将这情绪做在脸上,只好勉强说道,“那我便只在师太禅室门口给她行个礼吧,我会动作小心些,绝不惊扰了客人的。”
她来的时候便就只带了包贴身的衣物,这会她故意将那包袱留下,也好作为以后再来时候的借口,只空着手孤身一人去了师太的禅室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禅室里,玉真师太透过隙开的木窗望着明萱带着几分落寞忐忑的背影,佛珠轻捻,她低声诵念,良久,才转过身对着屋内之人说道,“你母亲在时,因她性子柔和,与盛京城中的贵女皆都交好,可她却只带顾家的三夫人来过我这里,可见她虽然行事柔弱,心里却也是明镜一般的。”
她语气微顿,“果然,你外祖父疆场战死之后,先帝一时有些迁怒,那些常来常往的贵女夫人便无不对你母亲退避三舍,唯有顾三夫人还愿意亲近她。后来,你母亲过世,顾三夫人听说了些传言,还曾特特地来这求我庇护你。”
这世间锦上添花不难,可贵的是雪中送炭。
禅前半跪着的男子抬起头来,露出一双星熠般的眼娜“孩儿原还奇怪,这些年您为了避开事端,连宗室都不大见了,这回竟同意顾七来庵堂里小住,原来是因为顾三夫人的关系。”
玉真师太却摇了摇头,她脸色柔和慈悲,眼中却忽地绽放出几团锋芒,“宸哥儿,我同意顾家七小姐来这小住,自然有我的用心。”
她轻轻叹了口气,“前两年因为你的,病,,接连推拒了好几门亲事,这会你都快要二十了,仍旧孑然一身,若是你母亲地下有知,恐怕要怪我不曾替好好照顾你。宸哥儿,你不能总是,病,着,也是时候该娶个能够与你匹配的妻子了。”
语气里深深的疼惜,令裴静宸鼻头一酸·他眼眸低垂,沉声说道,“杨氏与我说的亲事,都不是什么好的,倘若我不借病推拒,将来难免要受她挟制。我如今孑然一身,并无妻子儿女在那府中受到钳制,也免了以后行事缩手缩脚,这才是好事。”
他趁势将头埋在玉真师太的腿上·“祖姑婆婆,若不是您,孩儿早就与我母亲黄泉相见几回了,您的大恩大德,我母亲若是泉下有知,感激都来不及,她又怎会怪您?”
玉真师太怜惜地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你若要做番大事,这身子总该渐渐好转起来才是·你是裴家的长子嫡孙,从前病重是一回事,如今病好了,杨氏必是要给你再说一门亲事的,名义上她总是你继母,你若推拒便是不知好歹了。”
她顿了顿,“与其如此,倒还不如自个先选好位心智坚定品行又好的女子,将来便算不是股助力,也不至于到时候拖你后腿。宸哥儿·祖姑婆婆替你看中了一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