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萱心下惊讶。知晓盛京城中上了年纪的贵人大多都早早替自己备下的丧事上要用的棺材牌位,皆是倾尽心力寻了来的好物料,她便急忙推拒着说道“祖母自己存着的宝贝,还是留着。孙女儿这便打发人去外头寻上好的木料给我母亲再做一个!”
她知道古人最重视这些死后哀荣,祖母存着的这牌位定是她心头所好,那是祖母死后要供在祠堂里用的。这般拿走有些不忍,何况清凉寺净莲堂内供着只是她母亲的长生位。用一般的楠木便足够了,这紫檀木贵重,若是让大伯母知晓了,难免又要生出是非。
朱老夫人却摇了摇头“你母亲的事耽搁不得,祖母如今还好端端的,这物料以后却可以慢慢地寻。萱姐儿,这东西是我私物,与公中不相干的,你拿去不必有何负担,也不用怕你大伯母有想法。”
她指了指牌位中间那行空白,微微笑着说道“祖母这里有现成的金漆,你字好,便在这儿替你母亲写上名联,赶早不赶晚,等写完了你亲自送过去清凉寺安好,再祭香告慰你母亲在天之灵,让她莫要受惊。”
明萱咬了咬嘴唇,她心里虽然想到这定然是韩修在诱她出门,可母亲的牌位却是不得不要亲自安上去的,她想要将自己的推测说与祖母听,可思来想去,便是祖母知晓了,也不能阻止些什么,不过是白替她操心一回罢了。
她万般无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严嬷嬷取了金漆和笔墨,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些样范来。
明萱便照着在紫檀木的牌位上写道“先母顾门陆氏之灵位”等字样,等金漆干了,重又拿红包裹住系好,这便捧在怀中带着严嬷嬷和丹红两个上了马车,径直往清凉寺奔去。
山道崎岖,马车一路颠簸,她的心情便也如此起伏不定,犹如坐着过山车一般,紧张忐忑得不行。
韩修就像是团粘手的面粉,怎么也洗不掉,甩不脱,如同噩梦一般紧紧地萦绕在她身边,可当年是他决绝撕毁婚书的啊!端看他那种不死不休的纠缠劲,想必他与这身体的原主是曾有过深情的吧?若他当初换一种选择,原来的明萱又怎么会死?兴许……兴许他真的能够得偿所愿,成就一段锦绣良缘的。
可她不是从前的明萱,她神迹一般得到明萱的身体,却不曾怀有她的记忆。韩修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他的所作所为令她厌恶的陌生人,她甚至都无法对他产生好感,更别提会有什么感情,因此他的每一次紧逼,对她而言都是一种恐惧的折磨。
她抗拒,所以退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