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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一会,静宜院的婆子们押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从桃林里出来,那妇人一身浅米色的粗布麻衣,头上挽了个小髻,只插一根竹骨素簪,神情凄哀,眼中又带着几分惶恐不安,她脚步微滞,几乎是被拖着到了明萱跟前。
明萱瞥眼过去,看到她手上提着装了黄纸的竹篮,紧紧抓着不肯撒开,倒是深深地望了她两眼,然后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在哪里当差?”
这声音温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
那妇人身子一颤,不敢抬头,但透过眼角的余光,却仍旧能够辨别出身前贵人的身份,她目光微闪,面上神情已然变了三变,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回答,“奴婢是府里负责静秋院洒扫的二等婆子,旁人都唤我刘家的。”
静秋院亦是分在长房名下的院落,如今院子里住的是世子裴孝安纳下的几房姨娘,裴孝安纵情女色,平素不是在花街柳巷中醉生梦死,回府之后平莎堂只是面儿情上的事,他多数时间都宿在静秋院那些姨娘们处。
有婆子在一旁附和,“回大话,这婆子确实是刘家的,奴婢见过她,她男人是二门上的管事刘福,她还有个儿子叫大海,常跟在世子爷身边跑腿。”
明萱眉头轻挑,没有想到眼前这行迹古怪的妇人竟还是个有家有业的,她知道像镇国公府这样的地方,能够做到管事的。必是家生子,这妇人的儿子都已经在世子身边做事,那这妇人也定是府里的老人了,不该连这点规矩都不懂的。
倘若不是非要祭奠不可的人。那妇人该不会冒这样的险才对。
明萱眼眸微垂,出口仍旧是和风细雨的声音,“刘家的。你可知在桃林中私下祭祀,还烧这些纸钱,是犯了忌讳之事?”
刘家的将头埋得更低,“还请大奶奶饶了奴婢这次,求您留一条生路!”
并没有矢口否认,也没有慌乱地胡说一气,之时求饶。看起来倒是个有见识的。
丹红见明萱脸上露出探究的神情,又一时沉默不语,以为大奶奶没有遇见过这样圆滑的下人,不知道该怎样对付,便上前两步。将明萱拦在身后。
她接过话头说道,“刘家的,你是府里的老人,一家大小都在府里做事,自然知道高门大户里的忌讳,可你知而再犯,想来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大奶奶心地慈悲,没有立时令婆子押了你去世子夫人那处置,但你若是没有能令人信服的理由。我却不能由着大奶奶发这善心。”
她低声叹了口气,“私祭已经是大错,在桃林中生火更是错上加错,若是世子夫人知晓了此事,震怒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刘家的。你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打紧,但因为这事连累当家的丢了差事和体面,也不打紧吗?再说,您还有个儿子呢!”
旁边立刻有机灵的婆子附和道,“对,对,大奶奶向来慈悲,倘若你果真情有可原,替你遮掩这事就只当是做了件善事,咱们这些人向来口风都紧,也不会给你到处乱说,刘家的,若是有什么事,还是赶紧说出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