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似是被方才明萱的皱眉刺痛了伤心处,眼神黯然地说道,“这座庄子原本就不大来的,所以屋子里简陋,也没有置什么摆设,你来了,连杯像样的茶水都招待不周,倒是委屈你了。”
顿了顿,她又说道,“萱姐儿,我请你过来,其实是有事想要求你的。”
倒也没有兜许多圈子,开门见山。
明萱忙道,“大伯母有什么事吩咐就是了,但凡侄女儿能够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
她内心里并不太想要管侯夫人的事,因此这话虽然说得亲热,但却大有余地。
侯夫人似是察觉到明萱的疏离,她低声叹了口气说道,“原本这些话也不该我这个做伯母的来跟小辈说,只是如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她目光微垂,脸上闪过几分至深的哀痛,“上回蔷姐儿被封了淑妃,你大伯父责怪我教女不力,让他被同僚私底下笑话,若不是为了侯府脸面,我恐怕他连休了我的心都有,他铁口直断,一句让我养病,就将我撵到了这里来,那样狠心绝情,三十年夫妻情义,他半分情面都不给我留。”
瑞嬷嬷忙将手中帕子递了过去,一边愤愤说道,“侯爷真是狠心,侯夫人身子原本只是小恙,可这边简陋,吃用都不得力,延医请药都不容易,夫人生生地将小病拖成了大病。可我数次回禀,侯爷却总斥责夫人不安生,到后来连常请的那位太医也不准来了,这便算了,侯爷他竟然————————————————————一
她越说越气愤,“侯爷竟然还克扣了夫人的月例。为了不让世子和五爷看了夫人心疼,特特地替他们两个请了差事,远远地遣去了南边办差。先前世子夫人倒是常来,但也不敢将府库里的东西搬过来,只能偷偷留下点银子,可夫人这病需要上品的人参吊着,那点银两又怎么够呢?”
这说的是永宁侯的不是,明萱只是小辈,而且还是嫁出去了的侄女,自然不好随意评点什么,只能垂着头听着,可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永宁侯和侯夫人感情不好,这是阖府皆知的事情,先有明芜的生母,后又有个周姨娘,侯夫人能够在不得丈夫心的情况下,陆续剩下了四个子女,已经是奇迹了,这也说明永宁侯是个看重嫡庶遵守家族规矩的男人。倘若只是因为淑妃与皇上私定终身丢了永宁侯的面子,他也不至于让侯夫人这样下不来台,侯夫人若是出了事,他永宁侯的脸上一样挂不住。
最令人不解的是,若真有这样的事,瑞嬷嬷完全可以去回禀朱老夫人,去想法子进宫见贵娘娘讨个说法,去寻侯夫人的娘家禄国公府罗家的人,而为什么要来找她?她现在还没有当成王妃呢,便是已经当上了,那一个嫁了出去的隔了房头的侄女,能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