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说道,“姨母也是在王府长大的,府里还有不少当年的故人,若是闲暇无聊,姨母也能请昔日的故友一道闲话家常,庵堂虽好,却及不上这样的热闹呢。”
圆惠不禁有些意动,但她仍旧犹豫不决,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裴静宸便笑着说道,“今日我们去得急,王府的院子也还没有收拾好,姨母也不忙着做决定,等过几日都准备好了,我再让人来接您回去。”
他顿了顿,忽得叹了口气,“说来也巧,这回我在北军见到一位姓梁的游击将军,他英勇忠义,好几次武定侯派人偷袭,他都护在我身前,因此还被敌人砍了手臂。我与他非亲非故,他宁肯舍了一条手臂也要保护我,我心里便有些觉得奇怪,怕和他是有什么渊源的,后来我一问,这位梁将军竟然是我们王府曹伯的亲外甥,他年幼时曾在王府住过,后来外祖父见他骁勇才带了他去了北军。”
这件事明萱第一次听说,难免有些惊痛后怕,“梁将军为了保护你被砍了手臂?这样大恩,我们必要报的!”
裴静宸沉沉点了点头,“是啊,对一个军人而言,四肢不利可是致命之伤,梁将军便只能卸甲归田了,我打听他没有家人,唯与曹伯相依为命,就请他回了安平王府,他既是为了我受的伤,将来我定必要奉养他一生的。”
圆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硬起来,她嘴唇微颤,目光里五味陈杂,有心疼,有羞怯,也有迷茫,直到送别裴静宸和明萱后,她依然这般杵在原地良久。
明萱上了马车,低声问道,“那位梁将军真的被砍断了手臂?”
裴静宸摇了摇头,“他确实是因为要保护我,所以被敌人的大刀砍在了手臂之上,伤得也不轻,军医说以后恐怕都不能再提重物了,但也没有砍断那样严重,现今在王府将养着,百日之后想必就能好了的。”
他微微笑了起来,“想必你也看出来了,那位梁将军与姨母曾经有些纠葛的,梁将军从前以为姨母已经没了,所以醉心疆场,也没有起过成亲的念头,一直光棍到现在。前些日子听说姨母还在,便主动来求我,想要圆了当日之梦。
可我想着总要看看姨母的意思。倘若她一心向佛,心中已经没有了男女情爱,那么姨母坚持要留在白云庵,咱们便就随着她罢了,倘若她心里还有梁将军,那么郎有情妾有意,佛祖慈悲,也定不愿意看到有情人分离,所以这回咱们是一定要请她回王府去才好的。”
而结论是什么,从圆惠的表情上,便已经一清二楚了。
明萱轻轻松了口气,圆惠才三十多岁,若在前世,这个年纪没有成婚的女人也多的很。她虽然并不知道圆惠和那位梁将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那梁将军这年纪地位都不曾娶亲,当日定是爱得极深的,而圆惠既然心里也记挂着梁将军,那便该当在一起。人世间失而复得的感情能有几桩?重逢已经是天赐,若不及时抓住,定当遗憾终身。
她也不愿意看到圆惠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