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勤数日。”他淡淡道,“按律,得罚俸。”
许澄宁眨了眨眼:“在下有过,但是大人,得先发俸禄,我才有俸可罚。”
大约没见过她这么头铁的,陶问清冷硬地哼了一声,紫砂茶碗顿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不是令夫人做生意养着你吗?还要俸禄做甚?”
“大人搞错因果了,是因为我一直在做没俸禄的差事,内子才得受累养我。”
“油嘴滑舌,软饭硬吃,”陶问清冷声道,“难道,这就是你先生教你的道理?那么多的书都读哪儿去了?”
许澄宁反问:“这与读没读书有何关系?”
“你若读过书,岂会不知男主外、女主内,方为阴阳调和的伦理正道?又岂会做出让妻子抛头露面的事来?”
“敢问大人,令夫人每日在家中做何事?”
“相夫教子,侍奉婆母,操持中馈,做一切该做之事。”
许澄宁道:“草民家中仅我夫妻二人,那内子该做什么?难道就是每日洒扫庭院、洗衣做饭,其他时候便这么干等着?”
“不错,正该如此。”
“那在下再问大人一句,假如将来我与她有了孩儿,而我早早死了,她该怎么办?”
还有拿自己早死举例子的?
陶问清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许澄宁便道:“大人莫不是想说,走投无路之际可以投奔亲友?可我们二人皆没有可投奔的亲友。若她届时出去找赚钱的营生了,大人是不是又要说女子不可抛头露面?若她再找个人家嫁了,人们是不是又要说,好女不二嫁?怎么做都不行,与逼她去死何异?”
陶问清被问得哑口无言,许澄宁接着道:“所谓男主外女主内,也就只有有家底的人家里才有施行的可能,您到街上看看,需要女子养家糊口的人家太多了。难道街上为工为贩的女子,在您眼中皆是不守妇道的刁妇?”
“一派胡言!我何曾说过?”
“大人是不曾说过,可把您的主张深想下去,便是这么个结果。大人掌管讼狱多年,想必也曾遇到过女子苦心扶持丈夫多年却惨遭下堂的案子,这些妇人倒是三从四德样样规矩了,可最终夫家抛弃,娘家也以她名声不佳放弃了她,孤苦无依,难道她还不能养活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