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伯的呼声从军帐里传来:“关鸿!再喝一壶,你跑哪去!”
“来了!”
关鸿大喊,然后倒退着无声朝长随捶了捶心口,进去了。
长随过了一夜便往回走,而京外一架马车却在此时抵达了京城。
“王骥安!你这个懦夫!”
邢夫子站在王家门外,撕着嗓子大喊,痛彻心扉。
长安府离得远,他听到女状元之事时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无法回转。他平生最喜爱的学生经历了幼时的苦痛,好不容易爬出深渊,竟又遭此劫难,被人唾弃驱逐,而她明明是有许多的亲人在京城的,为什么没人护她?
他生了一场大病,本想立刻上京,却害怕许澄宁离开了京城会回长安,会去找他。所以他在家等啊等,直到没了希望,才怀着一腔怒火找了过来。
“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哪些罪名是真哪些罪名是假我难道不知道吗?你明知她是被冤枉的为何不吭声?别人是碍于官声我不说什么,可你是她的亲外祖父啊!这辈子的官已经做到头了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王骥安!你出来给我说个明白!”
王老翰林让人把他请进去,满面沧桑。
“我并非不想救她,为她说话,只是一来人微言轻,二来家被闹事的人围住了,孔氏又在生产,根本救不了她。”
他也心疼许澄宁,心疼这个身世坎坷的外孙女,可他也有儿子、孙子、孙女,他不能与儒林为敌,不能不为他们考虑。
“王骥安,我从前只当你是斯文守礼,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个软蛋!”
“邢学善,我不是你可以无牵无挂,做什么都随心所欲。我若是孤寡一人,我也可以不顾自己一切为她说话,可王家连着谢家、孔家、连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叫我如何能不顾虑其他人?”
邢夫子喘着粗气,枯瘦的身形裹在冬衣里也觉衣衫单薄。
“好,好,你就顾虑去吧,你不认她,我认!以后她就是我孙女,你们谁也别认她!”
邢夫子拂袖离去。
王老翰林捂着脸流泪。
身在名利场越久,就越畏手畏脚。邢学善说得没错,他就是懦夫。
年关的雪下了几天便停了,许澄宁看其他几人也都过足了年瘾,便决定退了屋子,继续西行。
路上有人烟的地方,多少有点红色的炮皮子在地上,没有人烟的地方,便是一气儿的白雪皑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