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崔惠妃停下来,看着十七笑了笑,从她的黄花梨描金二十四幅密格木衣橱那一片流金迷彩中取出一袭紫纱刺绣风信子纹齐胸襦裙,强行给十七脱下宫装换上此衣,绑上流苏丝绦。
十七看到自己穿着一袭紫衣,突然脑海里出现了最爱牡丹紫衣的奉华侧颜,心底里似要翻涌起抗拒的浪潮,猛地两手抓起衣襟想要褪去衣裳,却被崔惠妃一把握住,在十七耳畔狠道:“本宫说过了,再动便是死,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娘娘若想真处死奴婢,大可即刻处死,一了百了,何必替奴婢梳妆打扮!”十七忿忿道,“此刻娘娘形同疯子,真叫奴婢惶恐!”
“本宫还以为你能忍住心绪忍多久?也不过是如此罢!”崔惠妃把十七拉倒一巨大立身铜镜前,瞧着镜中人呵道,“好一句美人犹如画中娇,比起月牙色,看来紫色更适合你!”
“可比起紫色,奴婢更喜欢月牙色的纯粹!”十七挣扎着抽出手激动反驳道。
“月牙色纯粹?雪色才叫纯粹!”崔惠妃高声耻笑,不过一瞬又靠近十七低低道,“你与谢奋提及要与本宫联手,究竟是要本宫帮什么忙?”
十七捉摸不透崔惠妃,自顾自脱下衣裳道:“谢娘娘好意,已然无忙要帮。”
“本宫看不一定无忙可帮。”崔惠妃轻笑一声,复又坐在贵妃榻上用点心,沉缓道,“从刘选侍的侍女到和嫔身边的姑姑,再到太子的身边人,如此处处用心往上爬,就不怕功亏一篑么?”
十七换上宫装,并不敢太靠近崔惠妃,顺着崔惠妃话中之意道:“娘娘若要奴婢功亏一篑,奴婢亦没有任何办法。但娘娘若是寻心威胁到和嫔娘娘的安危,或者要和嫔娘娘失宠来让奴婢‘功亏一篑’的话,凭着和嫔娘娘现有身孕,只怕也难。”
“本宫至于与和嫔过不去么?”崔惠妃眸光流转,眼神落到散落地上的紫衣,不自觉地按住自己的紫玉手镯道,“你现在的麻烦该是郡主吧,本宫替你除掉她,如何?”
“除掉她?娘娘是什么意思?”十七急道。
崔惠妃用手在脖子里一划,笑道:“如此,你便能安心做你的太子妃了。”
“奴婢不稀罕做什么太子妃!郡主与娘娘无冤无仇,娘娘竟要杀了她?”十七因震撼而蹙起双眉惊道。
“你说的对,本宫的确与她无冤无仇,可她是你往上爬的绊脚石,除去她应该是你该做的事情才对。”崔惠妃甚是不在意胡卉的死活,轻描淡写道,“是你先求本宫共同联手,说出去的话已经无法收回。宫里便是互相利用,互相帮忙,这是生存规则。皇上曾与本宫说过郡主将会在宫中住下月余,本宫亦是一定要杀郡主,只不过让你去杀她聊表忠心而已。你若不肯,本宫可要你的命!”
“shā • rén已是不能原谅,更何况是没有缘由的shā • rén!”十七一挥衣袖,扭头就走,“奴婢即使丢了性命,亦不会帮娘娘滥杀无辜!”
“这是医师对于生命的尊奉之心么?真是可笑至极!”崔惠妃把案上的茶点用力地拨落在地,碎了一地白瓷碎片。
第35章皇后抛枝
自从在瑶华宫出来,十七连续几日都是心事重重,手里在拭擦着白瓷瓶的她手一滑,那瓷瓶生生掉在地上发出尖锐一响。
一旁也在擦瓷瓶的香儿一惊道:“说是帮我擦瓷瓶,怎的这样不小心?前日打破了茶壶,今日打破了瓷瓶,莫不是有心事么?”
十七回过神来,忙取来扫帚扫着碎片摇头道:“并没有心事。”
“好了好了,让我来吧。”香儿从十七手中拿过扫帚,让她到一旁坐下道,“虽说明日和嫔娘娘带你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但也不必这样紧张呀。”
“我倒没为这事紧张过。”十七说完,便失神地回到房去。
九月中旬,秋风起,总是吹得窗户吱吱响。十七有些烦躁,更是不愿听这样的噪声,便走去把窗户掩实,忽而闻到一缕龙涎香气息,便知道是顼元来了。于是朝账帘看去,定着身子许久未动,只想看他如何。
不过一刻时分,突然有半张脸鬼鬼祟祟从账帘后探出来,看见十七盯着自己瞧反而吓了一跳道:“你怎么在这唬人啊?”
“究竟是谁唬谁呀?”十七不理他,转身铺床欲睡。
“欸!你接连好几日未见我,现在可以见了,居然这样冷漠?”顼元从账帘后走出来,一身蝉衫麟带的样子十分霸道,他就势往十七铺好的床上一躺道,“今儿我就睡这了。”
“等会儿香儿进来了,看见有个混蛋睡在自己床上吓得尖叫,你被人抓去了我可不管。”十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