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没再说话,用眼角余光与崔惠妃对视。崔惠妃并非信不过十七会保守秘密,她只是不想任何人知道她有孕一事,才会如此嘴硬。可是她无论怎样防备,她始终会有显怀的那一天,始终会让人看出来,防不胜防啊!
一盏茶的时分刚过,一身明黄龙袍气势滔天的身影踏进内殿,众人即刻行了极为隆重的礼。皇上并不急着让众人起身,走到崔惠妃身旁两手把她搀扶起来,细细看了崔惠妃几眼温言道:“还好吗?”
“臣妾还好,但皇后却不好。”崔惠妃说得并不大声,但足以让殿中诸人听见,于是诸人无不闻言色变,有些胆小的小主已经不自觉地手心渗出汗来。
“坐吧。”皇上并不恼,让崔惠妃坐下才让众人平身就坐,他冷漠地看向皇后,不紧不慢道,“朝政忙,你让人来请朕,只是为了崔惠妃身子不适一事?”
皇后眼神一收,却也镇定自若道:“本不该让皇上百忙里过来坤宁宫,崔惠妃身子不适也并非大事,但臣妾曾在昨晚看过红簿子,崔惠妃的月事迟了五个月,加之有了身孕之人会是不是困倦贪睡,崔惠妃亦由此症状。臣妾心想,若是崔惠妃有孕而不自知,那岂非不重皇嗣一事?但崔惠妃执意要皇上在才让十七把脉,臣妾只好让皇上来一趟了。”
众人无不哗然,原来皇后早已看过红簿子,难怪皇后非要崔惠妃留下来,原来是为了皇嗣一事!十七一颗心早已悬在喉咙顶,只看皇上意在如何了。
皇上的眼神微有凝滞,但很快便恢复过来,朝皇后道:“彤儿月信紊乱,月事不准也是有的。”
皇后则是连连摇头,诚恳劝说道:“皇上,惠妃有孕可是宫里大事,万不可再出现当年和嫔被害流产那样的事情了。要是知道惠妃有孕,那必定是悉心照料的。皇上,为了保护皇嗣,便让十七看看也无妨啊!”
皇上有几分动摇,转眼看向崔惠妃,眼神里尽是漂浮不定。崔惠妃媚眼一转,讥讽之意跃于脸上,毫不收敛,“是保护还是祸害,终究有谁能说的算呢?”
“自然是保护了,有谁敢胆大包天祸害皇嗣,本宫定要砍他的头!”皇后激动得站起,又朝皇上欠身请求,“还请皇上三思,以皇嗣为重。”
“脉还没把呢,皇后就这么急着知道本宫怀上龙胎?”崔惠妃讥笑着,也往皇上看去。
皇上难以拿定主意,皇后与崔惠妃你一言我一语地把皇上的思绪都扰乱了。皇上揉了揉太阳穴,朝十七招招手吩咐道:“你便给娘娘瞧瞧吧。”
皇后心中一松,目光里有闪闪的光,她对十七颔首道:“本宫很是信你,你把到什么脉说就是,无人会为难你。”
“是。”十七已是骑虎难下,躬身朝崔惠妃行礼,“惠妃娘娘,请让奴婢替娘娘把脉。”
崔惠妃盯住十七半响,才伸出玉手让十七把脉。十七跪在地上替崔惠妃把脉,的确大概快满六个月的喜脉,但十月初时谢奋朝皇上说的是有一月的喜脉,这样说来,若是要禀报给皇上听,亦只能说崔惠妃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十七心里暗暗叹气,崔惠妃的身孕,果然是谢奋的。
崔惠妃看十七神色游走,缩了手屈指往十七脑门上一点,那双冷眼让十七瘆的慌。皇后正色问道:“十七,惠妃如何了?”
“回娘娘……”十七稍微停顿,随意勉强一笑,“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惠妃娘娘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皇后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发白的拳头,但面容没有一点不快,她高兴得立刻向皇上道:“皇上,惠妃妹妹的确有了身孕,这样子宫中就有三位有孕妃嫔,这是皇上的福气呀。”
皇上比皇后要平静得多,依然笑道:“这是自然,皇后,你贵为六宫之主,要好好保护好惠妃的龙胎,不许有一点儿闪失,朕要她与孩子母子平安。”
“皇上交代的事情,臣妾自然知道轻重。”皇后眉开眼笑道。
诸妃的神气却没有皇后这样好看了,可是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足,她们对皇上与崔惠妃欠身欢笑道:“恭喜皇上,恭喜崔惠妃娘娘。”
“恭喜我什么?这都是十七姑姑医术高明,换了旁人这喜脉还把不出来。”崔惠妃兴致浅浅地拨弄着青葱纤指上的一枚白玉戒指,忽然媚眼微微朝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不过只稍一想我们朱朝这位神医可能会成为西昌王妃,真叫本宫伤心,这可是本朝的损失呀。”
皇上对六宫之事意兴阑珊,起身欲走,道:“朝廷事多,朕先回去。”
皇上的话刚落音,灵县主却再忍不住扑通一下跪在皇上面前,甚有义愤填膺之势,抬手朝十七鼻尖一指便疾言道:“皇上!万万不可把冷十七嫁与西昌皇子!因为她竟然敢——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