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禅至今想起夫人的死状,都会惊得一身冷汗,“shā • rén填命,何况他手下冤魂这么多,就不该死吗?”
“所以你请旨,让顼元去杀他?”
“是,不过请旨总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娘娘懂得的。”连禅咳嗽几声道。
十七沉默了。
不久,小茹带来几个小菜,请连禅上桌用膳。连禅吃的不多,很快就填饱了肚子。
“娘娘,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宫去吧,免得皇上来承乾宫找您时您不在,皇上可要生气的。”小茹低声劝道。
连禅耳朵灵敏,听到十七要走,忙到十七面前拜倒,“还请娘娘为连禅在皇上身边说话!娘娘的话有分量,务必使皇上准了连禅的奏折!”
十七摆摆手让小茹退到一旁,语气变得有些奇怪,她俯身问连禅道:“要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准奏,你会怎么样?”
“我……”
十七不等连禅说完,追问道:“你会自己去杀了他么?”
连禅一愣,万万没想到十七会说这样的话,“娘娘的意思是,让我越过君威,爬到皇上头上去做事是么?娘娘,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十七只稍一想到胡卉对自己的伤害,便心有余悸,后怕之心挥之不去,朱炆和胡卉是同一路的人,要是真存了刺杀顼元的心,凭朱炆残余的势力……十七不敢想象,揉着太阳穴道,“我不想落在我身上的伤害在顼元身上再重演一遍,朱炆已经派人刺杀过顼元很多次,甚至他亲自上阵拿剑刺破顼元的心脏也试过,我不能冒这个险。”
连禅听十七说完这番话,突然觉得眼前人已然不是他认识的朱夫人了,她下手之果断,是以前的朱夫人不曾拥有的。
“娘娘,我只是冲着为我夫人报仇,不杀朱炆难以平息心头愤慨。那娘娘呢?我所上的那道圣旨,不过是我为了达到一己私欲的借口,而娘娘是真的要下手了吗?朱炆现在囚禁着,并未有其他举动……”连禅坦白心声,诚恳再劝,“娘娘,皇上毕竟是皇上,娘娘不能越过皇上自己做主啊!说白了,娘娘和皇上的关系,不仅是夫妻,还是君臣啊!还请娘娘打消这个念头!”
的确,她和顼元,不只是夫妻,而是君臣。臣子怎可以做君上的主呢?十七心头憋着一股气,无法泄出,闷闷的很是难受,思量再三她还是妥协了,她道:“好,君臣有别,我听你的。”
“娘娘心绪不好,还请娘娘回宫歇息。”连禅递了眼色给小茹,小茹也伶俐,扶着十七就出了莱芜殿。
今夜顼元没有再来承乾宫,十七着人去问,顼元已经在乾清宫睡下了。她睡不着,整宿整宿地琢磨顼元的话,他说自己说起shā • rén已经云淡风轻……十七难受,算了算,死在她手下的性命还少吗?比如从前的刘选侍,她一日不死,便一日陷她于险地,再比如胡卉,放过她,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她大声苦笑,什么时候,她已经变成了这样心狠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变成shā • rén不眨眼的人了?医者仁心,然而她的手,却已经沾满鲜血。
“娘娘,月上三更了,快睡吧。”小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
十七也是心累,蒙上被子入睡。
然而事与愿违,她刚睡下,徐长明就急煎煎地来了,似乎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慌张害怕的话也说不清楚,尖声喊道:“奴才有要紧事回禀娘娘!皇上,皇上出事了!”
“什么?”十七马上掀了被子冲出去,“有话好好说,皇上怎么了?”
“皇上……皇上……,皇上被刺客所伤,太医们都去乾清宫了!娘娘可要过去看看?”徐长明慌得说话也不利索了。
十七一边回寝殿换衣裳一边大骂徐长明,“你身为本宫宫里的掌事太监,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都六神无主,本宫要你何用?”
“奴才知罪!”徐长明一跪到底,哆哆嗦嗦道,“奴才无用,惹娘娘不痛快,请娘娘降罪!”
“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还不快叫步辇!”十七劈头盖脸骂道。
上了步辇,一路风风火火到了乾清宫。乾清宫前跪了全太医院的太医,都在扎堆说些什么。
“皇上伤势如何了?”十七揪住一个章太医问道。
章太医见问话的人是十七,先请了安,方道:“皇上被刺客刺进腹腔,伤口不深,微臣已经为皇上处理了伤口,只是皇上吸入安眠香太多,暂时还未苏醒……”
十七点点头,到殿内看顼元。顼元躺在龙床上,虽然包扎了伤口,但是还没有醒来,好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受了伤一样。
这时玉甑走来,循例请了安,然后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刺客刚把刀刺进皇上腹腔就被我制止了,皇上等会儿就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