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想的却是另外一事,长亭县的人怎会无缘无故一个一个地死去?这事大有蹊跷,她直觉是一场疫情所致,至于是什么病,她倒没个定数。
“皇上!”一个士兵来了,不敢抬眼和顼元对视,身体一震,说道,“人来了。”
顼元道:“让他进来。”
士兵明白,带了一位老人过来,老人颤巍巍地走路,在离顼元三步距离处缓缓下跪,虽然苍老,但是丹田之气却很足,他居然对顼元行了一个为臣之礼,道:“老臣见过皇上,不知皇上还记得老臣么……”
顼元愕然,“抬起头来。”
老人无惧,抬头相对,“先皇对老臣有恩,特别允许老臣壮年解甲归田,所以皇上不认得老臣也是……”
“朕记得你,朕那时还小,看你舞刀弄枪甚是威风,总追你身后喊你姜叔。”顼元亲自扶起老人,对老人还是尊敬如初,“姜叔不必多礼,快请坐。”
姜叔一把年纪,居然双眼通红,别过头去擦擦后才道:“不想皇上还记得老臣,老臣真是老怀欣慰……”
“朕不会忘。”顼元一笑,“姜叔从前是将军,威风八面,要不是解甲归田太早,现在一定和长安将军一样还能为国再战。”
“老臣从前虽然是将军,但是也是个不入流的将军,以至于先皇连公爵的头衔也没有给老臣的。”姜叔说完这句话才发觉自己说错了,忙摆摆手补上一句,“不过老臣也是心满意足了,毕竟功劳不大,而且先皇同意老臣归隐,还让老臣在长亭县这般好山好水的地方养老,老臣真的是有福气,不敢再祈求太多了。”
顼元笑容微微一收,略过姜叔说的话,开门见山问道:“既然姜叔在长亭县多年,一定很了解县城的情况吧?今日就请姜叔给朕说说,现在的长亭县不断死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叔答了是,恭敬地坐着低头回道:“皇上可知道一个叫温庭酝的人?自从他挖断气脉,死人的事就从未停过。皇上,他挖的可是龙脉的!关系到整个朱朝的气数啊!现在朱朝被丰国占了差不多一半江山,谁能保证不是挖断龙脉的原因呢!老臣建议皇上把温庭酝处死,以息天愤!”
顼元面色不改,“继续说。”
姜叔以为顼元会和他有同样的愤慨,然而顼元却波澜不惊,一点也不像先皇半点。他粗糙的手心也不免渗出密密汗珠,继续说道:“皇上问的是死人一事,那老臣就不扯远了。温庭酝掘墓之后,长亭县的人陆陆续续出现了心跳加速,脸色涨红,呕吐不止,发烧,甚至身体发黑的症状,不久后就会死了。老臣曾好事地问过死者家人,他们都说是突然发作的,并没有吃喝不洁之物,所以死人的事一定和掘墓有关系……”
十七默默记下这几个特征,许多疾病都会出现这些症状,但是身体发黑,这个很例外。十七紧闭眼睛回想,突然想起很遥远的一个下午,爹爹不经意提到的一个怪事,事件里的死人也是身子发黑,爹爹冷哼一声,说,罪有应得,人死了不好好安葬还得吃肉饮血,活该暴毙!
吃肉饮血……掘墓……身体发黑……十七越想,心就越怕,脸色都发青也不自知。
顼元贴近一些紧张问道:“十七,怎么了?”
十七骤然睁眼,心脏狂跳不止,望着顼元担忧的双眼道:“我……我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说。”顼元柔声道。
十七把爹爹的话说了一遍,眼睛挣得圆乎乎的,愤恨的火光在她的眼眸里燃烧,她忿忿道:“顼元,要是揪出这个作恶的人,非要给他点颜色瞧瞧才行!”
顼元也是头一次听见这般天荒夜谈的事情,嘴巴也合不上了,他拳头一握,用力地捶在桌上怒道:“作恶多端,无法饶恕!”
顼元的愤怒犹如一场巨大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让人闻风丧胆。吃死人肉,这等缺德之事令人不忍耳闻,他当机立断,由被掘墓的地方开始搜起。
县民们被安排回屋,不得外出。顼元带着十七和姜叔,还有数十士兵到大榕树处,听说这里便是掘墓之处,定会有所发现。
夜色下,分布榕树周边的士兵举起火把照亮,掘土的两个士兵已经下了一个人身这么深,忽然士兵猛地一个铲子下去,嗙一声就碰到了硬物。
“皇上,这是一堆石砖,是不是要取出来再挖?”士兵问道。
顼元把手里火把低一些放置,趁着火光一看,道:“不过是先前掘墓的人为了堵上挖开的墓室而用的石砖而已,把它捣掉吧。”
姜叔本就觉得带顼元来此地很不妥,现在看他弯着腰看墓地更是觉得忌讳,不免地上前苦口婆心劝道:“皇上,您乃是天子之尊,天子与天比肩,身关国运,看墓这事万万使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