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和你相识的时候还是二十出头,现在已经年近三十了。”十七大声地唉了一声,“岁月蹉跎啊,我们两个都变成老姑娘了!”
“娘娘这是自惭形秽了,我是老姑娘,可娘娘怎么看也还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明筠与十七寒暄一阵子,单刀直入地问道,“娘娘传召我,绝不会只感叹岁月蹉跎……既然我们都是故友了,有什么话,娘娘可以明说的。”
十七浅浅勾动唇角,“你还记得你在梅苑时说的话么?我想听你说下去……你说你的主子是奉华,但朱熠让你改变了想法,那现在的你,到底是谁人的部下?成为周伯生的义女,到底有什么目的?”
“现在的我,当然还是少爷的部下,不然少爷怎会容我到现在?”明筠苦笑,“不过作为主子的部下,只要走错一步,他对你便不会如从前那样信任了……少爷本要罚我,只不过周将军为我求情,收我为义女,答应时时监视,少爷才放我一马。”
十七静默一瞬,“我也走错了一步。”
“娘娘仿佛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作为主子的部下来看,我的确走错了一步,放过了朱熠,但是于我自己来看,我这一步没有走错。”明筠想起在朱皇宫这些年,还是满心欢喜,“我照料朱熠多年,他正直,善良,聪明,友好,身为太子,却没有一点儿架子,他为了江山稳固可以设身处地的做很多事,而且他做的事皆是光明磊落的,没有一样是见不得光的……我是真心认为他能担大任,比起少爷,他更适合做天下的皇——“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的,可是明筠,他现在是天下的皇了,他干了什么了?他以前的好都去哪儿了?”十七忽然难掩激动,“他成为皇帝,身上闪闪发光的优点都没了,反而渐渐变成了隆武帝的样子!从他重任温庭酝开始,所有的事便都是错的!”
“温庭酝在朝廷并非都是过错,只不过在娘娘这件事上,温庭酝的确错得离谱。”明筠在十七面前半蹲下来,“可是温庭酝的错,娘娘不必过多责怪皇上,娘娘不知道,自从皇上昭告天下娘娘的‘死讯’,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他请进很多法师,在皇宫里娘娘爱去的地方做法事,而且头七那天,他还相信在殿前放一盆水,死去的人便会出现的无稽之谈。皇上经常对着娘娘的画像自说自话,喜怒无常,娘娘所用的一切首饰,被铺,现在全都在乾清宫。皇上除了上朝外,唯一去的就是宜贵妃的永和宫,和小公主玩,教她认事……娘娘,皇上如此珍爱娘娘,那大牢的一把火,不一定是皇上放的啊!”
“不是他放的火?这话说出去谁信呢,大概就只有你相信吧!那日大牢里,他跟我说的话,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十七发了狠,把手上的书扔了出去,“明筠,你还说你是奉华的部下?你早就归顺朱熠了吧?不然的话你怎么会口口声声称他做皇上,你怎会对皇宫之事如此清楚?你说,是不是他叫你来说这些话的?他让你来离间我和奉华,是不是?”
明筠一跪,情绪激昂的像一只停不下来的鼓,“明筠实在冤枉,这些宫里的事,全都是青菖翁主告诉我的,我离宫多年,如何探知得这般事无巨细!娘娘,我知道现在的娘娘和少爷恩爱非常,娘娘还怀了少爷的孩子,但是娘娘,少爷做事风格心狠冷酷,他要达成目的,有一千种一万种的手段,您看以前的崔贵妃崔彤,就是他安排在皇宫的棋子,她以色揣住隆武帝,让他无心朝政,让他背负昏君之名,而且隆武帝之所以早死,也是崔彤日复一日下的毒,晋王那几颗丹药,不过就是加快他死亡的日子而已!只要朱朝皇帝们在百姓心中没了威望,以他这些年在朱朝做的那些修路搭桥救济贫民的事情,要成为得民心的新皇帝一点儿都不难!娘娘,你也是少爷埋在皇上身边的棋子呀!不然以少爷的本事,他要把你接回去,怎么会没有办法?”
十七屏住呼吸,只听得自己的心脏砰砰剧烈跳动的声音,此刻她的心就像薄如草纸的陶瓷,像被石头猛砸一样的碎裂疼痛,她闭住眼睛,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我总算明白了。明筠,我认识奉华那一年,我还不满十岁,这么多年走过来,他对我的情感我怎会一点都不知?他怎么会利用我?就像利用崔彤一般?明筠,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走吧!”
“娘娘,我走可以,但我想娘娘睁开眼睛看一看,少爷为了夺回江山,害了多少无辜的人命,娘娘自从和少爷和好,那颗善良的心渐渐不见了,就像胡山关那件事,娘娘可去那里看过那里的百姓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苏明筠就去过,那些人看起来根本就不是人了,我看到都觉得触目惊心!娘娘,作孽太多,是会有损福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