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臣直言,皇上实在不宜将衡州兵权交给皇后娘娘,娘娘是后宫妇人,理应在后宫坐镇,现在倒走到民间开医馆,皇上还要把兵权给她,这……”
“皇上,通政使大人说的话在理,而且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皇朝把兵权交给皇后娘娘的先例,请皇上再三考虑把兵权交给皇后一事。”
奉华的声音响起:“镇国将军怎么看?”
老将军道:“通政使大人和嘉议大夫的顾虑也是臣之顾虑,还请皇上重新定夺此事。”
“朕的意思是,暂时把衡州兵权交给皇后。”奉华虽然在议事,但语气里没有商量可言,“自沙哈拉国新国君鄂尔图即位,对增州的滋扰就没有停过,如今更是布下阵法,已经吞并了增州十个城池,朕派去歼敌的将军有去无回。衡州与增州相邻,朕有意即日出征破局。八歧楼位于衡州,在卫九把属于八歧楼的精锐调来此处之前,须动用衡州军队保护皇后。”
通政使道:“皇上,衡州士兵五万人,若然只是护送皇后娘娘回紫天城,最多要一万人随行便可。但若把兵权交给皇后娘娘,娘娘就可以随意调动五万士兵……皇上,请三思!万不可步朱熠后尘!!”
“什么后尘?”奉华怒摔杯盏,一声划破天际的脆响吓得所有人浑身一震,纷纷跪下连声请罪。须臾后,他冷如寒冰的声音再次沉稳响起,“朕自有考量,此事不可明说,你们遵从便是。”
“吾皇息怒,臣等一定遵从皇命,不敢有违!”
“跪安吧。”
奉华少有发怒之时,十七忐忑地把手里的书信都捏皱了。
大臣们一个两个脸色差得不行的走出来,瞧见十七时收回神色,换了一副非常尊敬的态度向她行礼问安,她假装不知,含笑让他们免礼告退。
十七蹑手蹑脚地钻进朝景阁,看见奉华正闭眼凝神地靠在御座上,往她所在的方向伸出筋骨分明的手,她沉下一口气,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被他轻轻拉去他的怀中。十七凝望他那张散发着雍容优雅的脸庞,没有找到明显被疲惫与岁月鞭挞的纹理,这让她稍稍安心。
“皇上消消气,奴婢为臣妾揉揉穴位放松放松。”她说着就把书信放在案上,伸手为他轻揉两边的太阳穴,轻声细气道,“皇上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因为他们一句废话生气,太不值得了。”
“他们贬低你,我自然动怒。”奉华道。
十七停下轻揉,指尖半捂着他的耳朵说道:“我想为他们说句公道话,要是你不爱听,可以当作没听过……其实,其实朝廷对我有顾虑是理想当然的,我在他们眼中实在没有优点,更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怎配有手握兵权的权力?所以即使你给我这个权力,我也承受不起的,无谓因我一事对他们动怒,好吗?”
奉华睁眼,目光怔怔落在她认真的表情上,一丝奇异的感觉悄悄浮上心头,他忽而无奈道:“若你没有优点,我怎会如此爱你?”
十七的心悄然一抖,眸中清澈的水光似乎泛起涟漪,她久久地看着奉华,他黑黑无底的深瞳里都是温柔的怜惜。
“我不要兵权。”十七与他深深对视,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承诺,“你就派军队把我送回紫天城,征战时你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而我会乖乖的在宫里等你凯旋,为你隆重庆贺。只是……奉华,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可有去无回,不可留我一人在人世间苟活。”
奉华被十七的话所触动,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在燃烧。
“有你在,我一定活着回来。”
翌日,奉华集结衡州一万兵力出发,临行前把皇上亲属的黄金虎符当着衡州的宣武将军面前交给了十七,言下之意众人皆知,无人敢提出异议,喊着吾皇万岁恭送奉华启程。
十七看向奉华身穿金甲戎装的背影,心头的担忧和失落越加浓重,好些时候才回过神来。她把前来学医术的医者们全都遣散,八歧楼的大门也下钥了,吩咐守卫要等到谢奋来此才可重新打开此门后,自己动用了五千士兵回紫天城。宣武将军见状,特派了亲信骆守备和车千总随行,吩咐尽全力保护皇后回宫。
回程以来风平浪静,开始的日子还能收到奉华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平安信,两封信以后却一直没有再收到前线的信件。十七隐隐觉得事态不对,总是问骆守备是否收到书信,骆守备看出她的担心,一直安慰着她,说前线战事紧张,书信延误送来也是有的,才叫十七稍稍放心。
几日后,护送大军与卫九的军马会晤,卫九一跃下马,把八歧楼的箭兵精锐令符交到十七手上,吩咐了春秋也留下保护十七后,话也不多说便再次策马扬鞭奔走。十七瞧他军队走的方向是增州的方向,心一沉,抓来春秋问个究竟,春秋一副太平盛世哪有战争的模样,让十七的怀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