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图扬眉,命人抛下一件桃色透薄长裙后极轻的笑了一声,目光慢慢下移到她的脚踝,讥诮道:“脱去鞋子。”
春秋马上蹲下用手一探,太阳似乎把沙子都烤熟了,烫手得像被火烧,但十七不发一言,手上的动作十分干脆,露出光滑白皙的玉足,就这样踩在滚烫的沙子上。
“鄂尔图!你仗势欺人,你——”
春秋的咆哮还未完,十七便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到后面看着我,什么都别说。”
“可是——”
“没有可是。”十七红着眼睛,很用力的把眼泪凝在眼中,她微微侧首注视春秋,压抑颤动的声音道,“你要一直看着我,若是我们三人有任何不测,你要记住这一刻,穷尽一生都要为我们报仇雪恨!”
春秋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在此情此景中不仅是心灵大受震撼,身体也忍不住绷紧发颤——“微臣春秋谨遵皇后之命!!”
“好,我总算没有后顾之忧!”
十七弯腰捡起长裙,长裙通透得连她的五指也能看见,她知道鄂尔图想利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羞辱她,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不能失去的人在他的手上,她的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卢兆观望全程,心头的结忽然释然,他把婚书撕成两半扬在空中,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对全军发出命令:“皇后娘娘正在为皇上战斗,正在为我们丰国战斗!全军将士,即刻闭眼!”
全军两万将士亦是心潮激昂,居然能整齐划一铿锵有力地答道:“遵命!!!”
十七穿上长裙,英勇的风姿犹如在穿上一件战袍!她毫不畏怯、毫不恐惧地负手站立,睁眼看着武安城的城门缓缓打开,睁眼看着里头像蚂蚁出巢一般涌出的万名士兵,她镇定的退到两军之间,听着沙军的嘲笑嬉闹,听着他们无礼吹哨,面对他们垂涎欲滴的色迷眼神她异常沉着,甚至在沙军搬出乐器时只想发笑!
鄂尔图道:“你不哭?”
“方才看见他们的第一眼,我确实想嚎啕大哭,但后来想想,如果能与我的挚爱挚友同生共死,也是件浪漫的事。”
鄂尔图再道:“你不求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国君是君子,一舞过后会让我带着活人离开,这话大家都是见证。况且我若求饶,岂非扫了国君的雅兴?”
“很好。”鄂尔图眯眼一笑,“起奏!”
霓裳羽衣舞,要舞出“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的姿态并不十分难,难就难在注入心神灵魂。十七从不敷衍每一支舞,无论是奉华一直所爱的白纻舞,还是曾在太和殿一鸣惊人的霓裳羽衣舞,她都倾尽心神,今日一舞也不例外。
十七忽然回想起那晚起舞,奉华也在台下看着,他们那时候还在怄气,那时也是她最恨他的时候,纵使如此,他投来的目光里还是留存柔情。想到此处十七忍不住轻笑,翩然而起的轻盈步伐在乐声中如游龙般不停旋转,她一气呵成地拂出广袖,如同一抹绯色流霞升上碧空。
鄂尔图缓缓放开紧握的双手,侧挨着垛口凝望于她。世上女子,有如绪敏般的美艳,也有他这般的妖媚,更有数不清的清丽美态,却没有如她这样的天然绝色。
他的目光渗透她身上的薄纱,他看见她细润如脂,粉光若腻的肌肤,每一个抬手勾足都展露她无暇的神仙玉骨。鄂尔图的视线微微上移,沉沉地望向她的绝色之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不施脂粉却如朝霞映雪,当真是灿如春华,姣如秋月,轻笑倩兮,瑰丽无比。
这般盛颜仙姿的女子,身上独特的韧性与智慧让她整个人都充满异于众人的魅力。鄂尔图眉头愈发夹紧,死死闭合双唇,不甘心的恼怒使他戾气更浓,更是贪得无厌眼神示意乐班继续弹奏,大有不准停下的意思。
春秋激愤难制,十七的双脚已是血迹斑斑,为何他还不肯放过!他咆哮道:“鄂尔图!身为君王一言九鼎,你居然食言!”
鄂尔图似乎烦透了春秋,随手抓起卫九的衣襟把他抛下城楼。
——嘭——
“师傅!!!”
春秋看到此幕头皮都要炸开,大喊想朝着卫九奔去,奈何沙军人潮密集且持火枪相对,春秋根本越不过去!他额上青筋尽露,发急地举起火枪对准鄂尔图,正要发炮时鄂尔图已经抓住奉华的衣领,眼神轻慢的扫过春秋的怒颜。
骤然间十七头脑一片空白,刚才掉下来的人是卫九??她猛地抬头向城楼上看去,卫九的身影已经不见,能见的只有挟持奉华的傲慢的鄂尔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