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眨一眨眼睛,有些没捋清陛下的逻辑。
她想起爹爹那日家来,同她说查探此一事的结果,但此时无凭无据,深恐陛下认为她是逃避责任之人,这便噤了声,转而讷讷起来。
“……这不是欠人钱财,也不是欠人恩情,而是欠人性命,不是您说谁欠就谁欠的。”
皇帝心里一咯噔,忽然就想起来那一日她说的要拿自己赔给保元,一下子脑门子浮起了冷汗来。
“朕是人君,又是你的师尊,朕理应为你担着责任……”他包揽过来,望了望她,有些试探道,“朕瞧出来了,你就是口是心非。”
星落挠了挠鬓边,有些冤枉,“您是怎么瞧出来的?”
皇帝斜睨她一眼,不打算拆穿她,可这小徒弟却不依了,开始剖白自己:“出家人不打诳语,您的小徒儿最是坦坦荡荡的一个人。”她自信满满,“您就说是怎么瞧出来的?”
这还上杆子了,皇帝忍不住戳穿她,“从前是谁说就想嫁人,花相公的钱?不给花还要在地上打滚?再让两个哥哥来打他?”
一语噎死吹牛人,星落愣在当场,尴尬地看了陛下一眼,皇帝戳穿了她,也慢悠悠地看了她一眼。
星落讷讷,“一个人好不好,不要听她怎么说,而是要看她怎么做。徒儿除了跟爹爹妈妈要钱花,也只跟您一个人要过钱,从来也没跟旁的人讨要过,更别提叫我哥哥们打人了——我哥哥们都不似我,最是知礼懂节的。”
说者无心,听者狂喜,皇帝听到她说只问自己要过钱花,只觉得心都融化了,强压住内心那点子雀跃,皇帝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清咳一声。
“你也应当知礼懂节,你祖父爹爹俸禄挣的艰辛,不该伸手讨要,外人的钱更是不可乱花,”他说罢,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从今往后,只能花朕的钱。”
星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轻蹙着眉,“您嫌金子烫手么?非要花出去?”她摇头,“徒儿家大业大,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老是伸手要钱也不是个方儿,还是要自己支棱起来才行。”
皇帝嗯了一声,“你这个样子特别忤逆。”他并不打击她的积极性,“你有这样的志向很好,朕给你做后盾便是——若是你讨饭讨累了,算命被打了,驱鬼崴泥了,朕就无条件地接收你好了。”
星落不打算和陛下分享她的志向,皇帝却垂目看了看自己的靴子,只觉得闹心。
“你坐的好地方,朕的靴子陷在泥里了。”他试图抬了抬脚,可惜踩的时间太久,靴子都粘住了,“鸭子什么时辰烤上来,朕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