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吐了吐舌头,扭回头去,皇帝的唇畔却带了一丝清浅的笑,连数钟声的声音都变得轻跃了几分。
她难得安静,偎在他的身前乖乖听话,皇帝的心里像是一朵半开的花,身前人微微一动,便能令他开出鲜焕的颜色来。
一百零八声的钟声悄然而落,饶是有师尊帮忙,星落的手臂已然酸软的抬不起来,耷拉着眼眉望着皇帝。
“您快帮我拿一下我的手,太重了——”她的眼神像落水的狗狗,把爪子递进了皇帝的手中,“徒儿还以为您回京了呢!”
皇帝接过她的手,嗯了一声,眼神里星子粲然。
星落没等来陛下的回答,一个激灵想起陛下是自己的师尊,自己连个开大静的一百零八下钟都撞的不稳妥,师尊不会是有些失望吧。
她讷讷,倒打一耙:“……徒儿撞钟撞的正上头,您来干嘛呀?”
皇帝有些纳罕,把她的手丢回去,“不累?”
星落讪讪,吞吞吐吐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我还是小姑娘呀,还在长身体,撞一百零八下自然会累啊。撞钟是徒儿的职责,您下回可别帮我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可皇帝却并不气恼,认真地望住了她。
“开大静一百零八声,你努力完成了一百声,余下的若累了,我会帮你。”
他看她的眼神诚挚,好看的面庞令人惊叹,星落闹不准陛下的用意,只生硬地岔开话题,“您晓起做什么去了?”
皇帝牵住她那只酸软的手,往里间去,钟鼓楼里简朴,支了一张桌子,其上摆了十几样早点,青团儿立在一边儿,掀开其中一只锅子的盖,热气便腾腾着冒出来了。
“姑娘,玉皇沟的胡辣汤、枣泥糕,还有玉米糁、漏鱼儿……”青团儿兴高采烈地,“回来好几日了,还没吃上这些呢,您快坐下来。”
星落从昨晚一直饿到了今晨,这会儿闻见了香味,食指大动,忙坐下来,先捡了枣泥糕咬了一小口,又拿起汤匙,尝了一口胡辣汤,只觉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她歪着脑袋邀请陛下,“您不来吃么,徒儿给您匀一块枣泥糕吃。”说着把手里吃了一半的枣泥糕递了过去,虚情假意地说,“呀,徒儿咬过啦,您可别吃了。”
皇帝知道她在吃上面一向很小气,这便不客气地接过来,放进了口中,倒让星落吓了一跳,悻悻地说,“您还真吃啊——本来就不多。”
青团儿见姑娘吃的衬心,自己也高兴,便去请陛下落座,皇帝摆手坐下,看着星落眉毛眼睛都高兴的样子,唇角便不自觉地上仰了。
星落小小地喝了一口漏鱼儿,歪着脑袋问陛下,“您几时走呀?徒儿一时要去阐真洞跪天师爷爷,不能陪您了。”
皇帝也很好奇她为何跪天师,这便问起来:“为何跪天师。”
星落蹙了眉头,搁下筷箸,忧虑地同陛下说话。
“我听说在万丈崖顶金顶峰,长着还阳神草,吃了可令死人复生,活人长命,我想去问问天师爷爷,是不是真的。”
皇帝闻言心念微动,他心中本就记挂着保元的病,此番来老君山也有想求教许天师之意,此时听星落这般说,眉间顿生关切。
“既是如此,朕与你同去。”
星落讶然,“去了阐真洞门前,您站着,徒儿跪着,我会感觉不公平。”她郑重其事,“我是为着辜家哥哥,想让他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她叫辜家哥哥叫的实在亲昵,皇帝的心一霎就酸了,眉眼间便带了一丝失落。
“朕也是为着保元。”
星落有些羞惭的垂下脑袋,垂头丧气地说:“是徒儿从前犯下的错,您等结果便是,犯不上同徒儿一道在阐真洞前喝风饮露——”
皇帝哦了一声,不置可否,好一时才说话,语音低落。
“朕心不安,生怕……你又想不明白,要把自己赔给他。‘’
星落闻言抬起了眼睫,对上了陛下那双黯然的双目,一时间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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