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天师颔首,这便广袖轻甩,负手向洞外而去,星落哑口,师命天大不得不遵,她恭恭敬敬伏地向天师爷爷行礼,接着起身,跟上了皇帝的脚步向外去了。
皇帝身量很高,腿亦很长,星落跟在他的后头一路小跑。
“徒儿自个儿能去金顶崖,前岁我还在金顶崖之下采过毒蘑菇——您不必陪着徒儿。”她的眉毛拧着,“我一个人千辛万苦的去,方显赤诚。”
皇帝悄悄地放慢脚步,令她同自己比肩。
“此事朕心如磐,不可转移。”
星落纠结着沉默了一时,嘀嘀咕咕,“您管着一整个天下,总跟在徒儿身边儿干嘛呀?那过几日我下山玩去,您也跟着?”
皇帝听见了,不置可否,“朕可以去。”
星落挑着眉毛咕哝,“那若是遇见徒儿的朋友们,该怎么介绍您呢?”
皇帝负手而行的身姿徉徉,他心情愉悦,眼眉缀笑。
“修道人不可沽名钓誉,切记低调行事,你可以简单介绍为师,万不可显出自高自大来。可以让他们称呼朕为……”他顿了一顿语音轻快,“老君山金阙宫飞天遁地刀枪不入无所不能道法高深飞升上仙北辰星君是也。”(1)
皇帝难得话多,星落听得目瞪口呆,“您可真谦虚,一点儿沽名钓誉都听不出来。”
她因说话,脚步便慢了下来,见陛下在前方徉徉而行,忙追了上去,“师尊,您不回去的话,太皇太后该想您了吧?”
皇帝不置可否,“黎星落,你很想让朕走?”他停下脚步,侧过身来问她。
陛下猛的一停,星落都走到前面去了,又被自家师尊提溜着回来了,她诚挚地望着陛下,“想。”
皇帝微怔,好心情登时便低落下来,他远目,重新走动起来,“朕也不是非要呆在这儿。”
这话说的不尽详实,星落只觉得陛下口是心非,他在这儿,星落只有一万个不自由。
路途便沉默起来,晌午的日光凶猛,在树影里穿梭,走至树荫稀薄的地方,日光便倾泻在二人的头顶。
皇帝心中郁塞,不言不笑,只是余光里,身侧小徒儿的眼睛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很晒。
日光在头顶,他无法以身影相挡,心念微动,不发一言飞身而去,那身影如风,一瞬就没了踪影。
星落愕着双眸看过去,陛下是怎么了?莫不是自己让他走,他不高兴了?
她不是思虑过度之人,此时却想了一百种可能,慢慢踱着步子下山。
只是刚走了没一时,变听身后有簌簌之声,回身望去,陛下手中举了一片巨大的睡莲叶,脚下如风,一瞬便站在了星落眼前。
莲叶初从水中拔出,方才还是鲜润翠绿的颜色,被日光一晒,便软趴趴地垂下了脑袋。
皇帝见睡莲叶耷拉下来,这便往星落头上一戴,巨大的莲叶耷拉下来,正好成了一只莲叶帽,将星落的小脸遮的严严实实的。
没了日光的直晒,莲叶的清凉感自头顶向下,星落直感通身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