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却半信半疑,嘟囔了几句,“没听说过。”她忽然往石桌上趴,凑近了陛下,两只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徒儿饿了。”
皇帝细听了滴漏,快二更了。
“朕带你去吃炸酱面。”他嗯了声,向她许诺,“朕等你。”
星落晃晃脑袋瓜,登时就觉得困意全无。府里虽有小厨房,可哪里有出门吃的痛快。
她跳起来,兴高采烈,“徒儿回房换件儿衣裳,您别乱跑呀。”
皇帝嗯了声,眼看着星落携着小丫头往月亮门外去了,这便叫人传信给了阮英,叫他买些外面的吃食来。接着才信步而行,依原路回了正厅。
天子在自己家中,府上人是万万不敢擅动的,正厅里旁人都散了去,只余下老国公、薛老夫人,以及容夫人。
见陛下人而来,老国公连同妻子和儿媳忙迎客上来,跪地见礼,皇帝微微颔首,扶起了几位。
只是令老国公料想不到的是,进了正厅,皇帝却单膝跪地,向老国公、薛老夫人、容夫人,拱手致歉。
这个半跪,直将老国公三人吓了个魂飞魄散,于是由老国公领着妻子儿媳齐齐又跪下直叩首,“陛下这是折煞老臣啊。”
皇帝起身扶三位坐在正座坐下,自己则仍单膝跪地,拱手道:“朕从前不明就里,纸圣意将星落送入仙山修行,此乃朕罪。数月前,星落入宫伴慈驾,朕眼瞎心盲,以偏见待之,百般刁难,此乃朕罪二。”
老国公听的惶恐,薛老夫人和容夫人却颇有感触,对视了眼。
皇帝说罢,屈膝跪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个,继而抬起头来,眼神温和清润。
“朕今夜贸然上门叨扰,委实失礼。但今夜之言发自肺腑。您三位乃是糖墩儿的至亲,朕真心向三位致歉。”
老国公别别扭扭地坐椅子坐了半儿,只觉得脑子晕陶陶的。
救命啊,谁能告诉他,天子给自己磕头算怎么回事啊,应该怎么收场啊?
容夫人却从容起身,走至陛下的身前,轻轻托起陛下的手臂扶他起身。
“陛下,您爱糖墩儿?”她素来温和,此时眉眼轻蹙,可眸中却有丝儿的笑意。
皇帝感受到了来自糖墩儿母亲的善意,心下酸。
“朕爱她。”他有些落寞,站在堂下的身影显出来几分萧瑟,“不过,她并不欢喜朕。”
薛老夫人也站了起身,站在了陛下的身前,笑的和蔼,“她才多大?下个月才及笈的小姑娘,她懂什么是欢喜?玩心大着呢!”
天子亲自说明自己的心意,又生了张我见犹怜的清俊面孔,这个时候耷拉着眼眉,眸色黯淡地站在她二人面前,岂有拒绝的道理?
薛老夫人便安慰他,“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丈奶奶也样——臣妇支持您。”
容夫人倒是有几分原则,问话问的有技术,“她为什么不喜欢您呢?”
皇帝眼神黯黯,有些心灰意冷,“大约是觉得做皇后不大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