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个闪身便出了紫宸殿,消失了。
皇帝五雷轰顶,几步追上去,生怕她当真去寻那些个师兄弟,情急之下向着她的背影喊道:“你回来——”
可惜佳人来去自由,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皇帝又是失落又是沮丧,甚至还有点担心,无助地撑在了殿门上,喃喃说了句,“朕给你摸还不成嘛……”
这一声儿听起来实在委屈巴巴,阮英跪在殿门前,把头埋的更深了,皇帝良久才意识到身边儿有人,方才清咳一声,掩住了尴尬。
星落领着青团儿从大梁门乘着轿子出来,手里攥着那一纸圣意,心情雀跃极了。
这程子她日夜挂心着世仙的事儿,纵然世仙行的正直,可青鸾教犯的可是谋逆大罪!这些时日,惊扰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更不用提妄图造反谋逆了,那些匪首又指认了世仙,万一陛下当真信了,世仙小命不保。
话说回来,自己真的错怪师尊了——人家这几日明明是在为她做鞋,自己却误会他要杀自己最好的朋友。
星落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手上的绣鞋,大猫头在鞋尖儿晃了一晃,露出了滑稽的笑容,她心念微动,拍了拍青团儿的手,道,“……你同常玉山交好,可问过师尊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青团儿本趴在小窗边儿看游街的走货郎,听见自家姑娘这么问,一回头道,“谁同他好?”她见姑娘一挑眉,很讶异的样子,这便不情愿地解释道,“他家里给他说亲,好几日都见不着踪影。”
星落讶异地一挑眉,“人生苦短,我让娘亲也给你说门好亲,风光大嫁。”
青团儿心事被戳穿,不好意思地一笑,倒在自家姑娘身上蹭了一会儿,“我才不嫁人呢,陪您一辈子。”
她把陛下给姑娘做的鞋子拿在手里,慢慢想着来回答姑娘的问题。
“您说陛下手上的伤重么?”
星落回想了一下,登时心里有些细微的疼。
“手心里长长的道子,手背上也也有,像是被什么割伤的。”
青团儿呀了一声儿,想到了什么,“常大哥同我说过,那一晚他同陛下一起上金顶崖,风大雨急,陛下孤身一人攀上顶峰,险些掉下万丈深渊,怕是在那一晚受的手伤吧。”
青团儿说起来不过几句话,可听在星落的耳中,却惊心动魄。
还阳草那一日静静地躺在她的桌上,她以为他人君天子,一声号令,已然有千万人为他卖命,却不知他真心至此,竟亲自攀上崖顶,为她摘下那株可消除她歉疚的仙草。
那一晚该有多凶险,才能使他拼命抓紧绳索亦或山壁,不致跌落崖底……
青团儿说完,却见自家姑娘垂着乌浓眼睫,久久不言声,倒有些诧异了。
“姑娘,您饿了?”她递给自家姑娘一小块点心,“您方才怎么不在宫里同陛下一道儿用膳呢?我还想同清溪姑姑说几句话呢。”
星落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好一时才叹了一息。
“陛下小气的很,樱桃也不给摸。”
青团儿诧异,“这什么时节,有樱桃?”
星落狡黠一笑,附在青团儿的耳朵边儿,悄悄说了几句,青团儿一张小脸立时就红了,捶了自家姑娘一把,“算上前两回,您都把陛下上上下下摸了个遍吧?这样您都不打算负责任?”
星落苦恼地挠了挠额角,“我正是青春年少的年纪,容易鲁莽冲动,他作为我的师尊,就应该好好教导我才是,动不动叫人负责任,那才不洒脱呢。”
青团儿深以为是,“没错儿。春宵苦短,多爱几个人才不枉来人世间走着一遭。”她拿起姑娘膝上的绣鞋,啧啧了几声,“古往今来,文治武功的万岁爷有许多,可会做鞋的天子恐怕只有陛下一人吧。”
星落拿手抚了抚膝上的绣鞋,戳了戳大猫的脑袋,大猫脑袋晃了晃。
“我要穿给祖母和娘亲看!”她突发奇想,把自己脚上的鞋子除去,套上了陛下为她做的鞋子。
青团儿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这鞋虽说做的不甚精巧,可当真上了脚,大猫脑袋晃一晃,倒是和自家姑娘的气质很合衬。
“姑娘哪一日若是穿老虎道袍了,就搭配这一双鞋子穿,一定很威风。”
星落抬起了脚,左右摇晃了一下,自己也觉得很可爱。
说话间,已然到了自家府邸,青团儿扶着自家姑娘进了门,星落踢着脚走,把鞋尖踢得高高的。
快到垂花门下,青团儿眼睛尖,远远儿见那垂花门侧的游廊下站了一人,身量高高,形容清俊,一身玄色衣衫,正负手往那廊下莲叶缸中瞧锦鲤。
星落落下脚,有些纳罕,“……那是谁,也不是哥哥们。”
青团儿眯着眼看了一阵儿,“没进二门子,定不是大爷二爷。”她琢磨,“奴婢瞧着倒有些像辜家哥哥。”
星落呀了一声,踮脚看过去,仔细认了认,好像真的是辜家哥哥。
这么多日没见了,竟连辜家哥哥都认不出来了。星落一拍自己的脑袋,同青团儿慢慢地走过去。
怎么说呢,几月不见,心境却不一样了。星落边走边往他那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