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明柔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语不发,安安静静的坐在谢霖屿下首,但是从她一进来,众人好奇的眼睛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辈们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不敢多言,但长辈们却不会。
谢老夫人坐在谢霖屿左边的主位上,没一会就忍不住地看向霁明柔,眼神不轻不重的落在霁明柔身上,面上还算慈祥,笑着说:“明柔有二十有三了吧。”
霁明柔颔首应是。
“可惜了咱们府中这么美的娘子,谢家姊妹众多,数你颜色最好,如此年纪还未出嫁,倒是耽误了。”
霁明柔不说话。
谢老夫人面上一年祥和,接着说:“祖母倒是认识好些老姐妹,她们家中的适龄郎君也不少,你回京前老身已经为你挑了几位合适的人家,过几日就去相看相看吧,为你寻得如意郎君也算是了结老身的一桩心事了。”
谢霖屿皱了皱眉,不悦的看向谢老夫人,冷声道:“祖母多虑,明柔刚刚回府,这些杂事不急的,慢慢挑选就好。”
谢老夫人不赞同的摇了摇头,“怎么会不急呢!我朝女子相比前朝来说已经是宽容许多了,大多都在十七八出阁,留到的二十都算是老姑娘了,更遑论你妹妹如今都已二十三了,虽说好人家是寻不得了,但找个一般人家为侧室还是使得的。”
这番话一出,屋内鸦雀无声,论谁都听的出来老夫人这是在作践霁明柔了。
众人一开始还不知晓霁明柔的身份,老夫人和谢霖屿这一言一语的倒是把霁明柔的身份挑明了出来。
镇远侯还未出嫁的亲姐妹只有一人,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柔安公主么,不过现在已经是郡主了,她五年前因得罪了新帝,殿前失仪,被褫夺了公主封号不说,还罚去了渝州清修。
一去五年,和亲没成,婚约也没了,现在拖成了二十三岁的老姑娘,始终未嫁。
但就算是柔安郡主落魄了,她也是郡主啊,还有两位亲王弟弟和一位镇远侯兄长,不至于嫁不出去。
谢老夫人当众这样说,是打定主意要落柔安郡主的脸面吧?
屋中静下来。
谢霖屿的脸色已是阴沉沉的了,眼看着要发作,却被霁明柔一个眼神制止了。
霁明柔神色娴静,眼睛盯着这老夫人笑一脸柔和谦逊。
“这便不劳老夫人费心了,若有缘分,自有良人,若无缘,不嫁也可,大不了招些俊俏郎君养着便是,无事一身轻,倒也逍遥,老夫人年纪大了还是好好修养的好,多思多虑于身体无益啊。”
谢老夫人暗暗瞪了一眼霁明柔,早已思量好的话噎在腹中,再接着说下去反而显得她目的刻意,只是一瞧见这害人精风轻云淡的样子她就不由得怒火中烧,想要呵斥还得顾忌着谢霖屿,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来日方长。
“长辈面前阿姊怎可说这番话,岂非是对长辈不敬,祖母担忧阿姊,既然已经为阿姊寻好了人家,阿姊便不要再挑挑拣拣了,好生嫁人才是正道啊!”谢嫣雨一脸担忧,情真意切的对霁明柔劝道。
旁边的燕長坐在她身侧,一语不发,目光玩味的打量着,似是看戏。
二房夫人李氏也跟着女儿附和,以长辈的口吻劝诫。
霁明柔好以闲暇的看着谢嫣雨,意味不明,谢嫣雨的姨母是先帝的静妃,静妃经常召谢嫣雨进宫陪伴,也曾向先帝请旨,让谢嫣雨短暂的在皇家宗亲才能进的太和院读过书。
她们二人有过节这件事不算是秘密了。
谢嫣雨如今成了庆郡王府的世子妃,以后便是板上钉钉的庆郡王妃,自觉压霁明柔一头,世子燕長的沉默更像是给了她底气一般,说话也随意起来,愈发难听。
霁明柔目光淡淡,她没什么与谢嫣雨打嘴仗的想法,只当没听见。
放在从前她必不会轻易饶过谢嫣雨,但现在她刚刚回京,不欲给兄长添麻烦,有些话听听就过了,不会往心里去。
谢嫣雨没等到霁明柔张嘴,就有人在她前头替她反驳了。
“二妹妹严重了,在大燕二十多未嫁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在朝的诸位女官年愈二十却未嫁之人也有好几位,可有许多郎君争着娶呢!
而且我觉得郡主所说的未尝不可,郡主身份尊贵,养些清俊郎君解趣又有何妨呢!更何况郡主风华正茂,如此颜色,我都想替我崔家的几位表兄争取一下呢。”
崔挽迎眉眼含笑的看着谢嫣雨,眸中却暗含不屑。
身为谢霖屿的妻子,府内虽然都唤她少夫人,但对外她是名副其实的侯夫人,她出身世袭的辅国公府,祖父为阁老,父亲为一品重臣。
谢霖屿的嫡母就是她亲姑姑,所以崔挽迎说话向来随心,没什么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