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家现在明面上就只剩下霁明柔一人,霁明柔就是霁家家主,此事若是牵扯霁家,那这罪名会直接扣在霁明柔头上,通敌是什么下场,大家都清楚。
霁明柔从地上站起来,心却落到谷底,燕珩这番话太冷,直接让她瞬间心死。
她太了解燕珩,燕珩若是真的没想什么,他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姑娘,人到了。”青淑带着玉棠敲门,将玉棠送了过来,因郡主提前和陛下说过,将贴身婢女安排在荆州,然后在荆州府汇合这事,所以青淑见到玉棠时不算惊讶,早有心理准备。
玉棠笑脸对青淑道谢,然后关上屋门,转身就变了脸色,焦急不已的扑到霁明柔身边,哭道:“郡主,媛苼姑姑她”
“我知道。”霁明柔将玉棠扶起来,两人坐在榻上,然后伸手为玉棠拂去了眼泪。
“玉棠。”霁明柔欲言又止的看着玉棠,缓缓道:“我知道你和玉茉都是媛苼姑姑带大的,可是这事发展到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
媛苼姑姑是霁贵妃待字闺中时的婢女,据说是霁兰十几岁时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北狄奴隶。
玉棠和玉茉都是霁家家生子,均是媛苼姑姑带大的。
媛苼是北狄人没错,但在大燕境内,北狄奴隶不少,府中养一个北狄奴仆也算不得错事。
北狄是前朝余孽繁衍下来的部族,大燕建朝这么多年,北狄始终没有放弃复国的念头,小动作不断,朝中也偶尔能发现北狄细作,故而大燕对北狄,深恶痛觉。
燕珩五年前御驾亲征,第一个灭的,就是北方的北狄,随后才是南边部族。
四年前,燕珩下旨清算北狄皇族,北狄平民照常入籍贯,世家贵族发落为奴,皇族尽数绞杀。
媛苼姑姑是北狄皇室后裔这事,没几个人知道,霁贵妃算是一个,但霁贵妃与媛苼多年主仆情谊,就只当不知道这回事,况且那时大燕与北狄尚未开战,身侧有北狄人也不妨事。
霁明柔也是在四年前知道媛苼是北狄皇族这件事的,为霁家,她动过灭口的念头,但霁贵妃死前告诫过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杀媛苼。
所以思量再三,霁明柔只能将媛苼送走,送去北狄那边自是不行的,那跟杀了媛苼差不多,所以就只能往南边送。
好不容易等到楚行书撤军回京,边关放开,避免夜长梦多,霁明柔只能匆匆安排,将人送走。
玉棠眼圈早已红了,此时听见霁明柔似是无奈的话语,更是抑制不住的落泪。
“郡主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放弃媛苼姑姑了吗?可可是贵妃不是说过,要保住媛苼姑姑的性命么。”
玉棠此生头一次质疑霁明柔的话,全因亲情牵绊,玉棠父母早逝,媛苼姑姑是养育她长大的人,在玉棠眼里,媛苼姑姑就是母亲。
“玉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不能救人的事了,你要知道,媛苼是霁家家奴,是母亲生前的心腹婢女,若不能撇清关系,就不是死她一个”霁明柔摇头,咬牙说道:“我不能拿霁家冒险,霁家虽只有我一个主家,但通敌之名若是坐实,就要牵连霁氏上上下下几百口的性命。”
也会牵连到阿珏他们几个,还有兄长和镇远侯府
霁明柔现在只恨她当时心软,听了母亲临终前的嘱咐,想要放媛苼一条命,早知如此,她就该亲手把这个祸患除掉!
“不,不会的,还有晋王和魏王两位殿下在,郡主宽心,霁家不会有事的。”玉棠清醒过来,虽控不住心痛,但知道利害。
“呵。”霁明柔冷笑,“那密折就是燕璃送来的,南疆现在的知州就是燕璃曾经的幕府,恐怕动手的人就是燕璃。”
就是个孽障,嘴上说的比谁都好听,但胳膊肘从没向着她过。
燕璃那颗心,最终向着的只有燕珩,身为皇室血脉,最看重的,是大燕。
其实燕璃站在大燕亲王的位置看,他没有错,错的霁家,是她。
她是个自私的人,无法做到与燕璃共感,心中只能装下这个小家。
荆州的日子转眼就过去,马上就到了再次登船的这日。
只是这次的气氛不在像上次那样松泛,紫宸殿的宫人们都低着头,帝王身上冰冷低沉的威压随行,眼神锋利如冰刃,仿佛随时要大开杀戒。
其实,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几日了。
饶是燕珏这个心大的,都感觉到了皇兄身上异常冰冷的气息,再看圣驾后面那些宫人颤颤巍巍的模样,只觉得阿姊若是再跟在皇兄身边,怕是得有灾祸啊!
荆州的官员送行,一个个赔着笑僵了的老脸,皇兄楞是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些草包官员便算了,但任荆州军史的崔远舟可是在皇兄身边呆过好几年的老人,就这皇兄也是一张冷脸,还更甚了,跟要shā • rén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