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道惨叫声落下,巷子里的动静渐渐淡去。马蹄声归于齐整,向顾府而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拍门声。
顾府家兵头领高呼:“门外是何人!报上名来!”
只听外头传来一道清冷磁沉的男声:“宁濯。”
天下谁人不知这位先太子的大名。府兵首领惊疑不定,回头用眼神求问走近的宋娴慈。
宋娴慈朝他微一颔首。
首领立即高声命令:“开门!”
沉重的大门从里头拉开,府兵让至两旁。
宋娴慈走上前去,见到宁濯一袭玄甲,冷傲逼人,周围火把映照的光在他俊美绝滟的轮廓上摇曳。
宁濯皱眉看着她站在细雨里,微不可查地扫了眼追上来的阿涓。
阿涓接收到目光,脚步一下顿住,冲回主屋拿了把伞出来,再狂奔回来为宋娴慈打伞。
宁濯上下打量门内端立的宋娴慈,见她气色不错,身上也没有半点伤痕,这才温声开口:“往宋家去的乱兵已被就地诛杀,我也会再拨一队人去护着宋府。你……顾夫人尽可放心。”
宋娴慈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下,身子渐渐回暖想,忍下眼底将要溢出的热泪,道了声谢。
宁濯摇头。论理,宋娴慈几次被人盯上都是因为他,他应来救她;论情,他更该以命相护。他抬眸:“我还得入宫一趟,你多保重。”
宋娴慈一笑:“殿下也是。”
宁濯心里泛起一丝欢喜,压下欲扬起的嘴角,轻声说:“回去好好歇着,待顾夫人明早醒来,雨便停了。”
宋娴慈一听此言,心中大定,笑容带着清泪绽放,朝他点了点头。
宁濯最后深深看她一眼,领兵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夜注定不能平静。
宋娴慈听了宁濯的话,熏着安神香入睡,第二日醒来便对上顾寂略显沧桑的一张脸。
她坐起身子:“将军回来了?”
顾寂点点头,肃然道:“昨夜圣上已恢复先太子殿下的东宫之位。想必不日殿下便要即位了。”
宋娴慈一愣:“这么快?”
顾寂点头:“大皇子死于乱箭之中,四皇子也负罪自尽。圣上身子撑不住了,只能把皇位传给殿下。”
宋娴慈秀眉拧起:“四皇子既能忍辱负重十余年,殿下念及兄弟之情,或许会留他一命,他怎会负罪自尽?”
顾寂也皱眉:“殿下的确没说要杀他,但四皇子昨日似是问了一句殿下什么,我离得远没有听清,只看见殿下犹豫片刻便附耳答了他,然后四皇子就状若癫狂,又哭又笑的,忽然发狠撞上了侍卫的刀,当场就没了气息。”
四皇子也没什么好可怜的,宋娴慈不再多想,让顾寂去沐浴用膳。
顾寂一夜未眠,现下大局已定,终于松了一口气。有此从龙之功,顾家三代的富贵安宁都保住了。
只是……
他回头看向坐在床上出神的妻子,想起南境军营中宁濯谈起娴慈时深邃露骨的眼神,不由生出一分心慌。
只盼着宁濯能顾忌史官手中笔,不要做出君夺臣妻的荒谬事来。
叛乱后第二日,皇帝下了罪己诏,还了宁濯与镇国公清白,下旨复镇国公之位,并接回在北境的宋家男丁,然后便让位于宁濯。
虽还未进行登基大典,但宁濯已开始上朝执政了。
宋娴慈这些日子笑意不断,阿涓和兰瑾也跟着欢喜,每日各种菜色轮着做给她吃。
顾宁和吴顾氏自她从南境回来后便不再过来主院用早膳,想必是因纳妾一事觉得尴尬。
自听到宋家平反了,老夫人便不敢再叫宋娴慈去慈安堂说纳妾的事,只是送了四个美貌识字的丫头过来。
阿涓一看差点发火,那四个丫头,都是照着宋娴慈的模样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