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濯一把抓住她欲收回的手,然后对她温柔地笑了笑以示安抚,继而薄唇微启,无声同她说了一句话。
宋娴慈看清楚了。
宁濯是在说,“别怕”。
宋娴慈那颗惊慌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一双杏眸跟着红了,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抿起。
她也是有归处的,她的归处不是娘家,而是与宁濯的家。
宁濯给她的欢喜如今已填满了她的整颗心,她再不需去奢求母亲的爱了。
宁濯予她的爱,干净纯粹、滔滔不绝。
他从不让自己受半分委屈,超出母亲,不知多少。
自己大抵是大昭少有的,底气是夫家给的而不是娘家给的女子。
她的夫君是帝王,有他站在自己身后,她再也不用担心害怕什么了。
宋娴慈想,自己这一次或许终于有勇气逃离母亲了。
与当初假死脱身不同,她这回要不躲不避、堂堂正正、坦然镇定地离开。
宋娴慈自上首的高座而下,一步步走向苏氏,在母亲紧张期待的目光中驻足,站在离其三步远的地方。
日光洒进来,宋娴慈那身杏黄的裙衫被那层薄薄的光一照,颜色更加鲜亮明艳。
苏氏见女儿神色淡然,好似她面对的不是生母,而是一位不算熟稔的寻常长辈,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不对劲。
女儿虽在外人面前端庄知礼、进退有度,但对着自己这个亲娘时,眼神从来都是有几分紧张的。
苏氏心中大乱,好一会儿才想起女儿明面上的身份是陛下的江贵妃,忙站了起来,颤声唤了句“娘娘”。
苏氏期待着女儿开口说,不要这么生分地叫她。
期待着女儿说,就算承了君恩,她也永远是宋氏女,永远是自己的女儿。
可她却看见宋娴慈颔首,应了她这声“娘娘”,听见女儿温声道:“多谢镇国公夫人对本宫的生育之恩。”
苏氏如遭雷击,呆了半晌才哑声道:“你……你唤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