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濯将玄色大氅褪下,露出里面那件娴慈为他选的绯色龙袍,火光之下,更显得他眉目如画。
顾寂被缚了手足丢去偏殿。祁俞则跪在宁濯面前。
“祁俞。”宁濯神情淡淡,“你胆子变大了。”
祁俞绷紧下颌:“在属下眼里,陛下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何况娘娘对陛下有情,若能用一月换陛下的数十年,想必娘娘也会和属下一样觉得划算。”
明明火炉就在自己和陛下面前,肖玉禄却还是冒着冷汗。
祁俞已做好了和吴江一样被宁濯处死的准备,朝他重重磕了个头:“属下清楚或许顾寂是在骗我,可现在已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试一试。属下问过那蛊医,她说就算医治到一半顾寂反悔了,也不会对陛下的身子造成损伤。”
“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总得为江山百姓考虑啊!只不过是一个月而已,很快就会过去。待陛下好了,属下定剁了那杂碎为娘娘受的屈辱报仇。”
“祁俞。”宁濯目光凝在他脸上,“你跟了朕十几年,应当知道娴慈受辱对朕而言意味着什么。”
祁俞闻言浑身一抖。
“朕告诉你,顾寂就是在骗你。”
“他吞下那朵血毒花,就是不惜千刀万剐遗臭万年也要斩断朕的生路,又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命换朕的命,再让朕与娴慈恩爱白首?”
“他要娴慈陪他,不过是想在死前再……”说到这里,宁濯闭上眼,无法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半晌,宁濯睁开眼继续道:“况且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朕也不会答应。祁俞,中了噬心蛊朕还能活两三年,若要朕将娴慈送给顾寂玩弄,她离开的那一日朕便会没命。”
祁俞抿紧唇瓣。
宁濯走过去,将他扯起来,淡淡道:“你抗旨不尊,念在你多年对朕忠心耿耿,今夜朕饶你一命。但若你仍执意要跟她说,朕一定会杀了你。”
祁俞看了他许久,闭了闭眼,低声道:“属下知晓。”
宁濯点头:“出去吧。”
祁俞木然转身,正要踏出正殿的门,却又听见宁濯的声音。
“十余年了,祁俞,你我虽是主仆,却更似兄弟。”宁濯扯出一个笑,“我父母已故,世上所念唯娴慈一人。待我去了,还要劳烦兄长费心护她一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