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公子是府里只排在老爷之后,其他人都得往后靠。自从老爷撒手不管事后,公子隐隐成了府里的第一人,得精心伺候着。
如今情形不同,刚才老爷和公子在里面谈的事她没有听全,却也猜到了大半。一想到老爷和欢姨娘都有所好转,江娘子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直白点说,白临风冲着亲生父亲下毒,连个畜牲都不如,这里面兴许还有夫人的手笔,而老爷已经知道了真相……再是亲生父子,再是至亲夫妻,出了这样的事,怕也被伤透了心。还有,老爷可不止一个女人和儿子。
总之,白临风不再是少东家,兴许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夫人暂时是当家主母,过了今天就不好说了。
白临风躺在屋中的地上,听到纪欢颜的话,一颗心渐渐往下沉去。
“来人,扶本公子上床,再去请个大夫。”
若是往日,白临风一吩咐,周围的人瞬间就忙了起来。但是今日,门口几人没动弹,全部看着边上浅绿色衣裙的女子,等她发话。
高玲珑微微颔首:“让公子趴着,至于大夫……出一点点血而已,已经没流了。不用麻烦大夫。”
白临风气得大叫:“纪欢颜,你想谋杀亲夫。我娘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
三个婆子带着两个丫鬟,先是将人弄上床趴着,又飞快去收拾地上的狼藉。然后送来了白临风喝的药,有丫鬟想要喂,被高玲珑接了过来,她一边用勺子搅着药汤,一边吩咐道:“出去!”
众人鱼贯而出,前后不过几息,屋中就只剩下了坐着的高玲珑。
她搅着搅着,忽然就笑出了声:“难怪世上之人汲汲营营想要富贵和权势,这一声令下旁人就不敢忤逆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她笑看着白临风,舀起一勺送到他唇边:“那么,喝药吧!”
白临风别开脸,虽然这女人才收服了院子里的下人,但他也不敢保证这碗药中就什么都没有。万一有剧毒之物,他喝下去药石无救……死了也白死。
“你受着伤呢,必须要喝。”高玲珑闻了闻:“这药挺苦的,但良药苦口嘛。”眼看人还是不动,她板起脸来:“白临风,我的耐心有限,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白临风觉得这话特别耳熟。
曾经他也这么说过,且在那之后纪欢颜是不肯喝药,他……命几个婆子将她摁在床上灌下去的。刚想到此处,就听清悦的女子声吩咐:“来六个人,给他灌下去。”
一群人闯了进来,白临风没来得及反悔主动喝药,就已经像杀猪似的被摁在了床上,那些人怕他挣扎,按得特别紧。按紧点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身上有伤啊!
伤痛得厉害,还得把药往下咽,等到众人退开,白临风已经眼泪汪汪。
高玲珑伸手从他眼角擦掉一滴泪:“有什么好哭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生气的。”
这话也挺耳熟。
白临风正回想着曾经他说过这话之后做了什么,察觉到床前女子一巴掌挥了过来。
“啪”一声,他脸上又是一阵疼痛。
高玲珑一脸惋惜:“你的脸伤要是没痊愈就好了。”
一巴掌下去,皮都会掉个干净。
白夫人急匆匆赶了来,进门时脸上满是泪水,扑到床前就哭:“临风,你爹他收缴了我管着的账本,全部给了那个贱女人……气死人,我不会放过他!”
母子俩在欢姨娘复宠后,就猜到白老爷知道了自己生病的真相。两人还商量过尽快将他摁回先前病怏怏管不了事的模样,可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这样了。
白临风被收拾了这么久,精气神大不如前,语气也弱了许多:“娘,爹知道了。他还将我身边的人全都发卖了。”
闻言,白夫人才发现周围都是一些生面孔,再看纪欢颜眼神灼灼,没了以前的战战兢兢,她放在床上的手开始发抖:“怎会如此?”
高玲珑呵斥:“夫人,男女有别,这再是你儿子的院子,他已经是大人了,已成了亲,你不好这么直接闯进来的。先前你总说我没规矩,但我冷眼瞧着,你自己的规矩也不怎么样嘛。”
白夫人:“……”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