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被边上的妻子扯了一把。
何栓子侧头看她:“他娘,我们这辈就得兄妹二人,当初爹娘走的时候都没忘了嘱咐让我照顾好妹妹。如今妹妹没处落脚,肯定是要住回来的。再说了,这里本来就是妹妹的家。”
邱氏暗自运气,若不是小姑子说稍后就要搬出去,她说什么也要跟男人好好掰扯一下……出嫁女回娘家长住不是不行,关键是何家穷啊!
虽说不至于穷到揭不开锅,可兄妹二人眼瞅着就要说亲了,到时候这媒人礼聘礼酒席全都要钱,再则,总要给新人翻修一下屋子吧?
不说嫁闺女了,光是娶媳妇就得拉下饥荒。自家都顾不过来,哪里顾得上别人?这简直仗义得不是时候。如果男人因此跟她吵,她宁愿吵一架,也绝不答应收留这些人。
夫妻多年,对对方都有几分了解。何栓子一看媳妇这样,就知没得商量了。他苦笑:“当初……”
“人得往前看,别老提当初。”邱氏看向高玲珑:“妹妹,我跟你大哥没本事,只能勉强养活自己一家,实在没有余力。还请你多担待。”
这话说得更直白,一瞬间门何栓子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
“我会搬走的。”高玲珑一脸认真:“最多五日。”
何栓子一脸担忧:“你们能搬去哪儿啊?”
说难听点,连亲哥哥都不收留,其他亲戚也好拿这话来搪塞,再说,何家也没什么实在亲戚。
“不会寄人篱下,尽量有个自己的地方。”高玲珑起身:“我出去走走。哥,你帮我看着几个孩子,不许她们乱跑,感激不尽!”
说完,抬步就往外走。
高玲珑打算将李家斜对面那个空院子租下来,那一家子搬去了镇上住,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曾经何葱花就听那家媳妇念叨过,说住没住几天,每年还得抽出时间门好生打扫,特别麻烦。
村里离镇上不远,高玲珑独自一人,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到了。
一般村里的人很少能挪到镇上长住,李家斜对面的那户人家姓王,是一家五口,当家的王光贵年纪和何栓子差不多,他人比较机灵,因为家里的地不多,经常跑去镇上,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一份活计。这活一年干下来就跟种地差不多,他是春耕秋收都舍不得告假,不管严寒酷暑,每天都来往于镇上和村里。
几年前,镇外的一条路雨天路面塌方,有马车翻倒,王光贵给人送货时路过,做不到见死不救,当即跳了下去将里面的人扒拉了出来。
结果扒出来了父子二人和一个车夫,那是城里的富户,来镇上走亲戚的。几人刚刚跑开,上面再次塌方,马儿和马车都被埋了进去。后面扒出来时,那马儿早已经被压死。可想而知,如果再晚一点,父子俩同样出不来了。感念于他的救命之恩。便送了一处小院给他。
小院前面有两间门铺子,王光贵做了几年的小伙计,对进货卖价全部门清,如今,有了自己的铺子便自立门户。生意做得还不错,他舍不得妻儿在乡下面朝黄土背朝天,便把他们也接走了,乡下的那点地就租给了村里的人,每年取收成的三成做租子。
前些年地给了他一个本家叔叔,也是去年,才被何栓子想法子租了过来。
王光贵开的是杂货铺,高玲珑过去时,守铺子的是他妻子高氏。
高氏看见她,微愣了一下:“葱花?”
他们偶尔也会回村,自然是认识何葱花的,只是不太熟。或者说之前何葱花在夫家抬不起头,也没空跟村里人闲聊,跟谁都不熟。
“嫂子,我有点事情找你和大哥商量。”这会儿没有客人,高玲珑靠在柜台边上,将李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我想租你家的院子暂住。”
高氏心下咋舌,想着李家真不是人。但租房子……那院子好几年没住人了,里面到处都挺破败的,院子里的杂草时不时就得回去清理一下,饶是如此,也长了许多的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