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心中满是绝望。
儿子中毒已经不是一两天,好几个大夫都是按脏病治的,她越想越惶恐,忍不住问:“如果中了毒,又喝了药,停药行不行?”
中年胖子摆了摆手,他也看出来了,这女人不是来买药的,应该是来买解药的。
“没得治。”人命关天,他怕这个女人又来找自己的麻烦,强调道:“不管谁来买药,我卖药的时候都会说解法。你买不买?”
汤氏嫁妆被扣留,现在花的都是儿媳的银子。并且,婆媳俩都不太会做生意,要养那么大一家子,最近给儿子请大夫也花了不少银子,剩下的已经不多了。能省就省一点儿,她失魂落魄地走到街上,久久未回过神。
直到进了院子,伺候的人慌慌张张过来禀告:“夫人,公子身上越来越热了,大夫说……说……说让准备后事。”
汤氏身形摇摇欲坠,险些一头栽倒,可想到儿子还在等着自己,靠着孙兰芳,儿子只会死得更快。她来不及多想,扶着身边丫鬟的手急忙去了儿子房中。
刚到门口,就和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孙兰芳迎头撞上。
孙兰芳看到婆婆这样的神情,心里有些害怕,强撑着问:“母亲,如何?找到解药了么?”
汤氏看着她上的担忧,只觉得这女人虚伪至极,气怒交加之下,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孙兰芳被打得靠墙才站稳,头发都被打乱了。她满脸惊惶地回头:“母亲?”
“你个贱妇!”汤氏恨得咬牙切齿:“本夫人当初真的是瞎了眼才替阿城聘了你进门,毒妇!”她说越生气,又甩了一巴掌,然后将人狠狠推到一边,这才慌慌张张奔进了儿子的房中。
“阿城,你怎么样?”
床上的柳城昏迷不醒,嘟嘟囔囔说着胡话。大夫正在施针,只看其面色就知道病情很不乐观。察觉到有人进门,不耐地道:“别吵!”
汤氏不知不觉间已经满脸是泪:“大夫,你千万要救救他,银子不是问题。”
大夫倒也能理解她一片慈母之心,点点头,继续施针。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将银针全部收起,然后去摸柳城额头,叹了口气:“施针退热已经不管用,你另请高明吧。”
就差明摆着说让他们准备后事了。
汤氏脚下一软,强撑着道:“大夫,是真的没救了吗?刚才我去问过,有个大夫说他不是得了脏病,只是中毒,说是不喝药就能好……”
大夫眉头紧皱:“是哪个庸医这么说的?这明明就是脏病!你要是相信他,让他来治就是!”
语罢,收拾了药箱,不顾汤氏挽留,抬步就走。
床上的柳城无知无觉,脸色潮红,似乎很是痛苦,整个人都在扭来扭去,但他又始终醒不过来。汤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一回头看到门口的儿媳,道:“孙氏,你过来!”
孙兰芳过门好几年,很少看到婆婆这么冷的神情。柳城会变成这样是她下的药,对于他的死,她早有预料。
而母子俩相依为命,柳城一死,汤氏发疯实在太正常了。孙兰芳低着头,缓缓上前。
“母亲,您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去请其他的大夫了。”
汤氏看着她乌黑的发顶,看到了她后颈处与人欢好后留下的红痕,只觉得眼睛都被刺痛了。越想越气,又是一巴掌甩了出去。
孙兰芳早有预料,往后退一步避开。
“母亲,儿媳知道您心情不好,但也别随便动手,都说打人不打脸。您不高兴,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好好说,儿媳一定会听着。”
汤氏恨得咬牙切齿:“阿城身上是中毒,是你下的药。”
笃定的语气。
孙兰芳自然不会承认:“儿媳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夫君是孩子的爹,有他在,孩子就有靠山。我对夫君一心一意,掏心掏肺。自从搬出来后,所有的花销都是我一个人扛着。包括夫君那些女人和孩子,母亲,您说这话,实在太伤人了。不管您怀疑谁,都不应该怀疑儿媳。您若非要这么想,谁也拦不住,可话不能乱说,至少要有人证物证,否则就是污蔑。就算我认了,孙府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后来,一脸凛然。
汤氏看着她的神情,呵呵冷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能看大夫对不对?”
孙兰芳一脸惊讶:“生病了怎能不看大夫?”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事。
柳壁故意没告诉她解毒的法子,只要她一动手,就再没了回头路可走。
汤氏眼神凶狠:“如果阿城没了,我要你陪葬!”
孙兰芳吓一跳,又觉得不可能,汤氏年纪不轻,孩子还那么小,为了孙子考虑,也不会对她下杀手才对。
婆媳二人在这儿说话,床上的柳城突然呼吸急促。汤氏扑过去大声喊着儿子的名字,又喊大夫大夫。
柳城挣扎了几下,然后安静下来,出气多进气少,整个人渐渐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