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崇徽神情哀楚:“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就得请柳大人见谅了。”乐蕴道,“柳大人世代簪缨,乃礼教清流之家,而我不过是一介谄谀佞幸,攀附皇上以求荣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一点都不懂。”
“阿蕴……”柳崇徽黯然神伤,却还是极为有风度地沉静道,“是我错了,不该过问你的私事。”她叹息了一声,语气和软,“我只是听闻你被陛下罚跪,担忧你才登门叨扰。”
“我没事。”乐蕴道,“跪人这种事,我做的多了。”
“我听御前的人说,是为你你喝醉了酒,冒犯了陛下。”柳崇徽道,“你一向恭敬谨慎,怎会如此……”
“便是他们说的那般了。”乐蕴笑了笑,“但其实,皇上龙颜大怒,并不是为我喝醉了酒,而是为……我昨夜是与苏祎一起喝醉的酒。”
“阿蕴。”柳崇徽蹙眉,似惊似叹,“你与她饮酒,置皇上于何地呢?”
“皇上有你,乐不思蜀,哪里会在乎我……”乐蕴自嘲道,“再说,我侍奉皇上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有如昨夜郡主那般与我饮酒,酒这东西啊,最要紧的不就是情致,情致到了,酒也就有滋味了。”
柳崇徽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克制着愠怒的意思,低声道:“苏祎对你的心思,只怕比我当日对你的还要难堪。你既恨我,又如何容得下她?”
“原本是容不下。”乐蕴亦低声笑了笑,“还是拜皇上与你所赐,到牢里住了几日,突然就发现自己什么都能容得下了。”
这一声轻笑,如锥心的刺,透穿了柳崇徽的心。
她望着窗外的萧疏风光,半晌道,“阿蕴,如果我说,我如今还愿意辞了官,弃了族,与你一同归隐山中,你……还信我吗?”
“信。”乐蕴道,“但这一回,我已经不愿了。”
柳崇徽转过身:“什么?”
“归隐山林没什么意思了。”乐蕴对上她的目光,“我想要的,谁都给不了。”
柳崇徽隐隐察觉到一丝诡异与不安,她思来想去,千回百转,却依旧不愿将乐蕴这句话引到那个意思上。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对人说了,在皇上面前,更不要如此了。”柳崇徽叹息,“阿蕴,你好生休养,我……既不便打扰,便不打扰了。”
乐蕴松了送身子,稍稍向后靠了靠。
就在柳崇徽转身离去时,乐蕴忽然道:“柳大人。”
柳崇徽顿足。
乐蕴道:“海棠花,不要再送了。”
柳崇徽心头酸楚。
当日她与乐蕴相好,乐蕴得知自己的小字为阿棠时,便说过她最喜欢的花便是海棠,于是后来每每到了海棠盛开的时节,柳崇徽总要送到她府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