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蕴的高热是外伤叠风寒所致,好在府上一直备着药,贺菱先让人去煎药退热,又叫来两个侍女一起替乐蕴清洗伤口,与阿萝所料无二,那衣衫用料华贵,但碎在伤口里只成了累赘,每揭一寸,都让乐蕴疼得一阵哆嗦,强烈的痛楚让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口中喃喃叫着“皇上……饶了我,饶了我吧……”
苏祎听得分外清明,是皇帝将她打成这个样子的?她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顺理成章将皇帝对乐蕴的责打与东都之事联系在一起,与乐蕴和自己往来之事联系在一起,胸中陡然升起一团怒火,眼神痛郁地看着乐蕴。
背上的衣衫揭开时,贺菱抹了抹头上的汗,开始用药水擦拭那些鞭棍伤,苏祎觉得自己已经无法从这些伤痕上理智判断乐蕴究竟遭遇了什么,难道,难道还有别的缘故,皇帝为何会将她如此重责?
“可伤着筋骨了?”阿萝低声问。
贺菱摇了摇头:“筋骨都还好,只是皮肉上的伤也不好养,幸而如今入了秋,天气没那么热……”她敷上浸满药水的纱布,乐蕴疼得打颤,手不自觉攥紧了苏祎的衣衫。她这才看清乐蕴的右手手背从指节到腕间肿了一条半指高的伤,已泛了一片紫砂。
伤药的过程艰难漫长,中途苏祎将药喂给了乐蕴,那药里有不少安神的东西在,喝了药之后的乐蕴睡得沉了些,也让后来上药不那么艰难。
她问阿萝,府上的郎中去哪里了?
阿萝说:“府上的医官但是皇上从内廷拨来的人,晌午皇上传大人入宫后不久,就让人将医官唤走了。”
苏祎握着乐蕴的手,目光变得愈发阴沉。
她终于明白了,也许这就是皇帝无声的警告,让她知道自己擅自触碰皇帝的所有物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皇帝不能对自己动手,却可以对乐蕴下手,甚至可以轻易剥夺乐蕴如今所有的一切,权势,地位,甚至是乐蕴的命。
而自己只要靠近她,就会给乐蕴带来数不清的麻烦……苏祎不禁冷笑,皇帝,哪怕作为君主也会惶恐自己的所爱被他人夺去吗?既然如此为何不好好珍惜,而要用这样的方式……
她不觉握紧了手,忽然听见怀里一阵细细的shen • yin,忙低头看去,原来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乐蕴的手背。她托起那只手,才发觉乐蕴的手也和她这人一样瘦得很,骨节分明,却不突兀,每一根都修长圆润,如若没有那道伤,是会让人看了就想抚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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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x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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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郡主在想什么
“郡主……在想什么。”
怀里的乐蕴试着抬头,苏祎忙托着她的头到自己膝上,轻声道:“我弄疼你了?”
乐蕴摇了摇头:“身上疼,睡不着。”她动了动唇,“水……”
阿萝倒了杯温水送过来,乐蕴道:“让他们先下去吧。”
苏祎接过水,示意阿萝将人带下去,然后扶着乐蕴的下颌,慢慢喂给她一点。
乐蕴喝了些水,烧得干焦的喉咙才得以发出正常的声音,皇帝似乎高估了她的身体,这样的责打让她半条命都要没了……
苏祎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她的唇角,低声问:“还要吗?”
乐蕴淡淡地摇了摇头,她又一次躺在了苏祎的怀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木兰清香,一如数月前在东都,她病得要死,也是这样窝在苏祎怀里,仿佛躺在玉兰花里,有风吹拂着她的脸颊。
乐蕴有些怔神,身体的疲倦让她难以思考,也不想去思考自己的立场与背后那些狼藉的真相。她又往苏祎怀里缩了缩,很快就得到回应,苏祎轻轻地替她将被子扯了扯,盖在腰间,低声问:“阿蕴,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乐蕴闷闷地“嗯”了一声,手指蜷在她的掌心:“那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苏祎闭上眼,“我不会走的。”
乐蕴这样缩在她怀里,为了不碰到伤口,姿势是很累人的,但她却不在意,只是贪恋苏祎的怀抱,那怀抱太温暖了,是皇帝无法给予自己的。皇帝的居室到处是兰麝的香气,点起灯火时那味道又毒又辣,皇帝也会将她抱在怀里,甚至容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但乐蕴还是会觉得冷,觉得皇帝含情脉脉时的目光,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而后来她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她原以为,感情只是皇帝的工具,那么承担这份感情的人也应当是工具才对,既如此,工具和工具之间也并没有高下之分了。
可柳崇徽的出现却让她再度明白,不是的,工具和工具也是有分别的,甚至有可能柳崇徽并不是皇帝的工具,真正的工具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