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诃伦自到了长安,无一日不是混迹在长安市井里,还结交了几个同在瓦肆秦楼混迹的纨绔子弟。国朝只每日派几个官员跟随着,不出乱子的同时也引个路,介绍些风物,哄诃伦开心罢了。

只是今日柳崇徽与玉箫奉旨到驿馆问候使团,却正好撞上诃伦出门,好巧不巧便被诃伦见者不落地一起带了出来。

柳崇徽趁着那几个玉樽人饮酒的间隙,默然走到乐蕴那里,低声道:“一会儿我寻个由头,你就离开这里……这些玉樽人酒量大,你身上不好,还是别沾了。”

乐蕴也承她的好意,低声道:“多谢。”

乐蕴鲜少对柳崇徽露出些和气的神色,一时令柳崇徽心中窃喜,眼中也生出些暖意来:“那你等等我……”

苏祎见柳崇徽如此,不禁低声醋道:“她可对你上心着呢。”

乐蕴却淡淡道:“她对谁都是一样周到的。”

“哦……”

苏祎抿了口热酒,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以乐蕴的性情,被人骗过一回,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头了。

几个胡姬解了外衫,露出一把细腰,下场跳起胡璇来,玉樽使团里的贵族男女一见此舞,纷纷喝彩道:“跳的好!跳的好!”胡姬的裙摆如同绽放的轻花,蹁跹如蝶舞,漫妙生姿。周遭忍不住感慨:“真是群如花似玉的美人啊。”

诃伦身旁却突然传来一声揶揄的笑意,却是武德侯幼子李世桓,是个论浪荡,满京也找不出第二个的人物。这几日跟着诃伦进了不知多少销魂窟,如今黄酒下肚,人也跟着放肆起来,诃伦被他一笑弄得疑惑:“小公子,你笑什么?”

李世桓推开怀里的两个胡姬,摇摇晃晃坐起身,眼光迷离,神色轻佻。

“我笑啊,这些逐水飘零的野花流萤,哪里比得上,连皇上也想‘中央种两株’的乐大人呢。”

乐蕴眼光渗着森寒的冷意,竟生生将周遭戏谑的目光挡了回去。柳崇徽忙道:“李世兄,乐大人乃国相,此话万不可再说。”那离家与柳家是世交,柳崇徽与李世桓又年纪相仿,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分别,李世桓时常被家中父祖拿来与柳崇徽相较,早已是一千一万个不服气,如今借着酒劲,也不怕她,冷笑道:“怎么?她乐蕴是一株,你也要做另一株?你们两个花开并蒂,一起叫皇上……”

这话愈发不成样子,已是大不敬了。

“李兄——”玉箫起身,抄着酒杯塞进了他口中,灌得李世桓满脸通红,洒了一衣襟得酒渍,直接昏过头去。玉箫冷哼一声,道一句,“李兄醉了”,便命自己身后的近卫直接将人拖出去醒酒。那几个玉樽人也醉得酩酊,本就听不大懂中原话,见状也只是纷纷笑话中原人酒量差,任由李世桓被人拖了下去,一滩烂肉般丢到垆边。

乐蕴原本一直寒着眼,一时李世桓人都不见了,方才淡去了眼中的冷意,微微垂下眼帘,蓦然饮了口冷酒。

苏祎也沉着脸,她怕乐蕴窝着气伤身,一边盘算着该如何讨回这口恶气,一边道:“阿蕴……”

乐蕴神色如常,只唇上血色淡了些,闻言也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摇了摇头:“没事。”

诃伦命那些胡姬接着跳舞,自己则把盏欣赏,然而玉樽的贵族听不懂那话,她却听明白了,不禁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乐蕴。

种花……既然是花的话,有人种,就有人折,折来不是赏就是玩,那她是哪一种呢。

诃伦唇边忽然绽起抹笑意。

散了场时,天已见黑了,上了车后的乐蕴一言不发地靠在车壁。苏祎知道那番话对乐蕴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哪怕不是乐蕴,只是寻常人,也难受得了此等闲气。

她倒宁愿乐蕴闹出来,而非这样一味隐忍不发,窝在心里。

苏祎默默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你受委屈了。”

乐蕴微微瑟缩,也道:“没事。”

“李家那小子不成个样子,回头我替你料理了他。”

“既如此,就更没必要计较这个了,他当玩笑说,旁人当玩笑听,过去也就是了,闹大了,反而不好办了。”

“那我……只趁夜里找人揍他一顿吧。”苏祎道,“替你解解气就是了。”

“好。”

话虽所得轻巧,可自始至终,乐蕴也只是那副沉静的模样,丝毫没有半分释然的意思。

这种事没办法轻易释然,可不释然又能怎样。乐蕴合上眼,脑中乱得厉害,额上细细的一根青筋来回地跳动着,突突作响。

苏祎却实在心疼,单看乐蕴的人品才学,容貌心性,到哪里立不出事业,到哪里讲不出道理?

偏生皇帝睡了人,也睡坏了她的名声,如今更是连体面尊严都不留给她了,实在可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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