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目送着那一抹水碧色的身影,直到消失于月下,昏黄的月色笼得满园清冷,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别,竟会是如此惨痛。
乐蕴上了马车,车中坐着的裴若噤若寒蝉地抬起头,攥着膝盖上的布料,眼神明明那样胆怯,却还强撑着问:“你要把我带去哪里杀?”见乐蕴不答,她又问,“我死了,你能救我姐姐出来吗?”
“我带你去见她。”乐蕴道,“对不起。”
裴若一怔,低下头道“什么?”
“裴家的事情,是我迫不得已。那是朝堂上的争斗,我没有办法回避。但……你姐姐的事情,我会尽力去解决。”
“我姐姐她……会死吗?”
“你怕死吗?”
裴若摇了摇头:“只要不是太痛就可以。”
她还太小,哪怕是恨,也恨不纯粹。
不畏惧死亡,也只是因为无所眷恋。
乐蕴低声道:“不怕死是好事,但不要求死,任何时候,人都要学着求生。活着远比赴死,要困难得多。”
“为什么?”裴若不解,“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活着的确可以拥有更多,但痛也是与生俱来的。”乐蕴无奈地笑了笑,“好了,你先合合眼睡一下,到了地方我叫你。”
裴若轻声哼道:“杀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要你在这儿假好人。”
“睡吧。”乐蕴低声道。
liù • hé皆是晦暗的夜色,秋意在夜晚最是浓重,如练的月华笼罩人间,遍地萧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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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的监牢彻夜灯火,悬于刑架上的清弱女子,几乎是浴血的,她似乎无法承受更多,已然昏死过去。
但痛楚并不会放过她。
周侦命人往她身上浇了一桶冷水,冰冷刺激她慢慢苏醒,水流到了眼中,和眼泪一起落了下来。她的发髻早就被打散了,濡湿的发蓬乱地贴在额上,愈发衬得面容如雪。
她微微抬起眼帘,又被眼前那一抹白色刺痛了,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明明这样的近,却连一句话也说不了。她很想对那个人说一句,对不起,今晚是我失约了,只有这一次而已。
玉箫似有所不忍,转过头去。
周侦道:“将军若是累了,可到后堂休息,这才只过了一轮,远远没到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