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夺门而出,远方敌人胜利的鼙鼓动地而来,往日恢宏繁盛的禁庭却充斥着惶惧与眼泪,死亡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手掌,自地底蔓延,她生命中所有的敌人、爱人,似乎也在注视着这一刻……
但这一切她都顾不得了,她眼中的东方,在一片幽云徘徊的孤寂深处,那冲天的火光,宛如降临在子夜的朝阳般熊熊燃烧着,似要将这座皇帝昭功彰绩的高楼与深锁其中的囚犯付之一炬……
柳崇徽颤抖着唇,扶着门的手,恨不得就这样剜进去:“快去太平缸里取水!快去救火!快去——”
她几乎脱力一般跌在地上,抬眸一看,皇帝的脸色,却也是苍白如纸的。
乐蕴还在里头……
她还在里头……
大火如同彤云一般升起,宫城下的众人也纷纷被这火光刺得震惊,李守节望着火势的方向,似乎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神色几近扭曲地冲到阵前:“郡主——是重晖楼方向!是……”
是乐蕴——
苏祎顿时惊恐地联想到了乐蕴,难道苏完是要和她玉石俱焚,为此不惜让乐蕴葬身火海……难道她们之间的争斗,注定要用乐蕴的生命来增添这一抹残酷的颜色吗?
苏完就这样无情,连一条生路都不给乐蕴留……
“攻城——”
李守节厉声应道:“来人和我杀进去——”
玄武门的守卫突然之间被叛军的攻势打得撼动,惊慌向宫中的禁军求援,这样猛烈的攻势,能撑到天亮都是妄想,更遑论等来援军。
然而宫中的皇帝早已是分身乏术。
一场大火,几乎烧乱了宫禁中所有人的心,宫人内侍纷纷试图逃出去,又被守门的禁军杀了回来,然而杀一个人根本挡不住更多的人,乱势如同洪流一样冲涌,哭泣哀嚎惊呼惨叫,如同一曲为江山易主高唱的悲歌响彻整个太极宫。
没有人知道重晖楼的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因为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那座高楼里只供奉着无数的功臣画像,根本无人居住其中。
既然无人,大火便是天罚,如同今夜的彗星袭月,是对皇帝的不满……是以宫人根本没有救火,太平缸里的水都未有减缺,任由重晖楼的大火有恃无恐地燃烧着。
“皇上,还得让潜火队进来啊……”刘德道,“不然这火是灭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