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廷的宫人出门相迎,跪在地上开口就叫了一声娘子,叫乐蕴有些疑惑。
流云低声道:“内廷常呼万岁为宅家,自然称您为娘子。只是废帝登基那年时就下令改了,说是‘宅家’二字于国上轻了些,于家上重了些,又说为帝王者,当以国为先,怎可羁于儿女小家私情?遂令宫中也与外臣一同称陛下或皇上了。”
乐蕴听罢,不禁觉得好笑,她出现在苏完命里时,苏完就已然是皇帝了,她又不是苏完的内臣,这些事儿大都也不清楚,不想还有这层渊源。不过想来,听上去倒也真的是苏完做得出来的事情,这个人,里里外外都在维护着她自己那刻薄的尊严。
“娘子……”乐蕴帷帽下的唇浅浅一勾,“宫令称娘子,那若是皇后贵妃呢?又要称什么?”
流云道:“贵妃尊贵,自当称妃娘娘,皇后母临天下,当称殿下。不过当年昭皇临朝三年,下诏命内外亦称昭后为陛下,只是少有女子得此殊荣罢了。”
乐蕴听罢,若有所思道:“原来还有这些缘故……”一个称呼,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她忽然想到秦越霖,服侍苏完多年,与她有了女儿,竟连一句“公子”也落不着,可见苏完到底是多么刻薄,她倒不禁有些可怜起这个人来了。
乐蕴吩咐掖廷的宫人起身,又问:“那人如何了?”
掖廷宫人的脸色顿时不大好,将乐蕴奉到干净屋子里时,便跪下请罪:“那贱奴骨头实在太硬,说什么也不肯学规矩。奴婢等又不敢真的伤了她,只轻责了些,不过罚跪或是饿饭,却也不见什么成效。”
不能伤人性命,这是一早就下的死令,掖廷的宫人皆听闻过新皇是如何宠爱这位宫令的,哪里敢违逆半分?可这手段不用下去,对柳崇徽那样自诩傲骨的人来说,就是半分威胁也没有的。
乐蕴听罢,支颐着,也不说话,只用一双眼,缓缓掠过这一众乌泱泱跪了一片的宫人,便看见了他们的恐惧……她也奇怪,自己连脸都不曾露,这些人怎么就怕成这样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威严?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享受?不需她做任何事,只要拥有这个位置,就会有无数的人低下他们的头,无论是否情愿。
“她若安分听话,乖顺驯服,我也就不劳烦几位姑姑嬷嬷了。”乐蕴轻笑道,“如今我人也在这里,正所谓鞭作官刑,扑作教刑,既然她不好好学,就劳烦诸位好生管教了。”说罢,她一抬手,吩咐道:“去取槚楚,将人带来,请几位姑姑嬷嬷先打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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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是打小柳的背,屁屁和腿上哪里上十分纠结,因为后续是乐蕴亲自给上药的,这关系到乐乐能看哪or大家能看哪……
由于我杨康了一周突然又发烧(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只能保证最低的更新频率了大家见谅呜呜呜。
还有就是后续的剧情一点剧透:乐子的性情会变化的,她现在大概黑化了一半左右吧,后续会有一种黑化到乱杀的感觉,也许会误伤,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她hhhh
目前来说受伤的就是小柳,小柳啊,这都是你喜欢的渣皇造的孽啊~
第122章看个乐子
柳崇徽是从一间庑房里被押出来的,因相隔着一道门,乐蕴只撩起帷帽的半边,依稀能看得到她,瑟瑟秋风里,柳崇徽衣衫单薄,发也挽得潦草,低垂着眼,显然疲倦又隐隐不安。
乐蕴姿态慵懒,掩在袖中的手却是冰凉的。
柳崇徽停在门口,有些疑惑地向门中望了望,天色晦暗,似乎随时都会落雨。
宫人上前一步,冷笑道:“柳姑娘,奉咱们司宫令的意思,要好生与姑娘说一说这宫中的道理。”
柳崇徽显然不将这些下流粗鄙的宫人放在眼中,闻言,那清丽而高傲的面庞上至少静静掠过一抹冷意。自从她与苏完被叛军所俘,分离已近一月,这些宫人只一味地用下作手段作践她,想也是得了那苏祎的授意。
昔为匣中玉,今为粪上英,时也命也。
但她答应过苏完要活着,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过去。
柳崇徽垂眸,轻吐道:“随意。”
那宫人向里头请示,只见那陆宫令放下手中茶盏,如决定一只猫狗般轻轻一弹指,流云会意,冷冷吩咐:“责二十。”
柳崇徽有些惊诧地瞥了一眼眼前的刑具,那是一把浸在水桶中的荆条,内廷称为槚楚,是一种责打犯错宫人的刑具。柳崇徽被押入掖廷已逾一月,至多也只是罚跪或克扣饮食,何尝受过鞭扑?就是沉静如斯,也不禁有些胆颤,她忽然想到乐蕴,想到她曾经目睹过的那场酷刑,不禁想,难道这就是宿命?这就是报应?是上天在责罚她对乐蕴的痛苦视而不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