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神情愈发委屈,眼中蓄满了眼泪,想抬手抹,却发现手上是更多的血,委屈也就愈发汹涌。她定是惹祸了的,为自己胸中那一口不平的气,真的惹祸了。
流云叹息道:“您怎么又哭了呢?”
乐蕴垂眸:“我是不是做错了?”
流云轻声叹息:“您已经拥有了一切,可以让这一切都是对的。”
乐蕴有一瞬之间的恍惚,回眸望着那扇被风雪拍打的木门,是啊,她拥有那么多,拥有的多了,错也可以是对。
流云扶着乐蕴一步步地往外走,风雪都渐渐弱了,她不禁心想,这世上,连天儿都愿意为你放晴些,怎么就没有能让你开心的事情了。
乐蕴回到万春千秋殿后洗了个澡,宫人搬来镜子替她梳妆,她忽然一抬头,看着镜中的容颜,不觉便怔住了。
中午苏祎过来,听罢了流云的回禀,沉默半晌,终也只是摆了摆手,道:“不必管她。”
流云明白,这就是没有为那位废帝延医的意思了,帝王家的争斗,彼此血亲也不能饶恕。
苏祎站了许久,试着笑得温柔些,这才转身进了寝殿。
乐蕴这时还在梳妆,那妆与发都十分繁琐,要四个梳头宫人一起动手才能梳出发髻来,妆台前只胭脂就有七盒,螺钿香粉更是堆如小山,仿佛都在极尽心力地把妆镜中的人打扮得高贵而美丽。
但苏祎望着那一头淋濮似的长发,眼前久久难以忘怀的,却是月光下爱人的素影与不见珠钗的秀发。时移世易,她知道人是不能溺于回忆的,但如若有可能……
她笑着走过去,从后面捧着乐蕴的下颌,亲了一下她眉心的花钿。那花钿是拿金箔缀了珍珠的,裁成小山状,金光明灭,泛着一种无人欣赏也美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