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熟睡了过去,江一岚轻轻地走到林诺依那一侧的床头,在床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林诺依的一眉一眼。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林诺依娇嫩的脸蛋看起来粉扑扑的,长长的睫毛上方,两道眉毛恰到好处地向两侧舒展着。
江一岚把搭在林诺依眉毛上的一小撮头发向她的额头捋了捋,然后俯下身,轻轻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林诺依的身体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但仍是闭着眼翻了个身,一只手刚好搭在了江一岚的腿上,嘴里嘟囔了一句“妈妈”,然后又睡着了。
看着这个曾经还是个在襁褓中刚学会笑的滑溜溜的小肉球;到边咿呀学语地叫着妈妈,边蹒跚着脚步向自己奔来的小不点;再到扎着两个小辫子、背着小书包向自己说再见的小学童……每天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像都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
可怎么一转眼的功夫,那个曾经的小人儿竟长成了比自己还高的大姑娘?甚至,现在连拥抱、亲吻她一下,都要变得不是小心翼翼就是偷偷摸摸的了?江一岚不禁鼻子一酸,闭上眼睛,黯然地摇了摇头。
怕再吵醒她,江一岚轻轻地把林诺依的手从自己的腿上挪开,慢慢地站起身,走向门口,关上了林诺依床头的壁灯按钮。
从卧室悄悄出来后,江一岚来到了客厅。
阳台的深色遮阳窗帘并没有被拉拢,只拉上了白纱帘,白花花的月光就直直的照进了客厅,她走到沙发边,在沈冉曦身边躺下来。
就像已经等了江一岚好久,沈冉曦自然而然地拉过江一岚的手,十指交叉地把她的手举到自己的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今晚的月亮真圆,在这座城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好像都没有看到过几次这样大的月亮呢。”透过落地玻璃窗看着大如圆盘的月亮,江一岚不由地轻声感慨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哦,原来今天是农历十六啊?”江一岚好似恍然大悟。
看着落地玻璃前轻轻晃动的白纱,她又突然好奇了起来,道:“曦,你说,为什么人们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呢?”
“看过一个解释,说月球绕地球运行的轨道是一个椭圆,时远时近,由于万有引力的关系,近时走得快一点,远时走得慢一点。月球绕地球一圈平均是二十九点五天,如果上半个月快了,就会准时到达圆月的位置,在十五日圆。如果慢了,就会晚一点,在十六或者十七日圆。”
“在这恒河沙数的宇宙,偏偏就月球成为了地球的卫星,月月年年岁岁,或远或近,或早或晚,始终追随者它,守护着它。这么一看,月亮还真像是一位痴情佳人。想一想,竟然还觉得有点浪漫呢。”
“我也想这样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做你永远的守护者。”
“也许有一天,你会厌倦的。”
“我不会。”
“那我问你,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觉得没以前自由了?”江一岚侧过身,脸对着沈冉曦,用自己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沈冉曦的拇指,轻声问道。
“怎么会?”沈冉曦举起江一岚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贴了贴,又吻了一下,答道。
“当然,现在你可能还没有感觉到,但不能保证以后也不会,所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诚实地面对你自己,也能如实地告诉我,我能理解,绝不会怪你的。”江一岚继续拨弄着沈冉曦的拇指,补充道。
沈冉曦没有正面回答江一岚的问题,而是思忖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记得柏拉图的会饮篇里有说到,最初的人类其实是有双面头,四只手,四条腿。宙斯为了削弱人类,同时又能享受到双倍的祭品,于是将人类一劈两半。异性恋是由一男一女被剖开而形成的,而同性恋则是由两男或两女被剖开而形成的。爱神则是一种中间状态,是一种介乎会死的人和不死的神之间的东西,它会填补空当,帮助一个人找到和自己相配的那一个人。所以,爱是人内生出来的原始欲望,一旦你真正找到了缺失的另一半,你就会感觉到自身的完整性。”
“在寻爱的过程中,你可能会遇到很多人,他们会以很多面目出现在你面前,有的需要褪掉厚厚的外壳,才能发现彼此是否合适。而有的,只需一眼,就已经知道彼此是否是自己缺失的另一半,而那一刻,是电光火石,是灵魂激荡,此后的一切也只不过都是在印证当初那一刻的感觉。”沈冉曦想起自己初见和再次遇见江一岚的时刻,心中的悸动仍然清晰如昨。
“我觉得上天待我不薄,当我再次遇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兜兜转转这么久,原来,我要找的就是你啊!从小到大,人性的善恶美丑我都见识过,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安心,舒服和自由。爱你,让我更爱自己,也觉得自己更自由了!所以,爱你就是爱自己;爱你,就是爱自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