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上周想着请伯母吃顿饭的，一直也没抽开身。”赵建华一直没有抬眼看沈冉曦，好似一坐下来又想抽烟。
“没关系，我妈知道赵总很忙，不然她早就请你去家里吃饭了。”沈冉曦盯着眼神有些涣散的赵建华，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想抽烟，因为茶几上的烟盒被他拿起来又放下，反复了好几次。
“你要离职，和彭彬彬有关系吗？”赵建华揉搓着双手，终于克制住了继续拿烟盒的冲动。
“我离职的原因就是我在离职报告里写的原因，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那找好下家了吗？友达的郑明凯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你，说你眼光格局非同一般，人品更是难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去他那里。”赵建华试探着问道。
“没有。即使离了职，我也应该不会再找咱们这个行业的工作。具体以后会去哪个行业，做什么工作，也是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具体考虑。”
“那你有更现实地考虑过离职会给你带来哪些负面影响吗？冉曦，我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社会本来对职场女性就有诸多不公，你这个年纪离职，又没有结婚，如果平台没有选好，一切从头开始，落差会非常大的。”
“世间哪得万全法，不负光阴不负己。”
好一个不负光阴不负己！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是否辜负过我对你的一片心意吗？
赵建华默默地盯着眼前这个在他面前永远进退自如、不卑不亢的沈冉曦，心里竟然对自己生出一丝怜悯。从昨天晚上看到沈冉曦的邮件，他就一夜没合眼。虽然潜意识里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但他仍然希望它来得越晚越好，当然，永远不会到来最好！
“我知道你在我身边工作这么多年，现在一定觉得没什么挑战和新鲜感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公司里的职位，或者分公司的，以及咱们附属研究院的，你喜欢哪个，随便选。”赵建华不再揉搓双手，而是用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语气也更加柔和了，“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因为时机不成熟，也一直没跟你说过。我是想着自己再撑个五年，把公司这一摊子事儿全部理顺了，到时候就把公司全部交给你来管理，我就去咱们研究院当个名誉院长，后半辈子专心去搞我喜欢的研究。”
“赵总，我不是对自己当前的工作不满意，当然，对其他职位我也没有兴趣。我只是单纯地想换个环境，想休息一段时间。”
“那你再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办个长期休假，等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回来。你的工资照发，职位我也一直给你保留着。”赵建华马上想出了另一个方案。
“赵总，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实在没有资格接受这样的特殊对待。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回来了，我也会正大光明地再次向公司投递简历。”虽然对赵建华一反常态的温柔和超越常规的想法有些触动，但这也更加坚定了沈冉曦想要尽快离开的决心。
工作就是工作，简单、透明、公平、公正，这是她一贯追求的和想维护的职业理想环境。她不喜欢在工作场合参杂更多私人感情，更别说对方并非是自己的意中人了。
“那么，我是真的留不住你了吗？”赵建华盯着沈冉曦的眼睛，希冀着能从里面看到一丝不舍和留恋。
“赵总，我非常感谢也很感动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厚爱、关照和提携。我来公司，也是因为公司崇尚简单的人际关系和高效的工作效率。你爱护和尊重人才，公司在你的带领下，这些年也是一路高歌猛进，越来越有向顶尖一流公司看齐的趋势。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职场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合作伙伴。说不定，我们以后还有机会以其他身份相遇呢。人生何处不相逢，随缘聚散岂不更好？”沈冉曦看着赵建华的眼睛，没有不舍，没有留恋，只有坦然和释然。
也许最终还是被沈冉曦的豁达和开阔感染了，赵建华仰起头，微笑着靠在沙发上闭了一会儿眼，然后又突然坐直了身体，一改刚才的颓势，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坚定有力地说道：“冉曦，如果再年轻二十岁，我一定要把你追到手。”
“哈哈，那我也不同意。”沈冉曦一看赵建华的状态，知道他又恢复了理智，便调侃道。
“为什么？嫌我太穷了？”赵建华用手扶了扶眼镜，也开起了玩笑。
“不是，我不喜欢烟味！”
“原来病因在这里啊！”赵建华尴尬地笑了笑，在瞬间的失落之外似乎又有了那么一点释然。眼前的沈冉曦还是那个他欣赏和喜欢的沈冉曦，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想用权力和金钱掌控她，很难！他知道，沈冉曦去意已决，再强行挽留也于事无补了，过去无法再重来，未来也不可能有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