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萦绕,沈月章躺了许久也未能睡着,在嗅到那股熟悉的清苦药香之后,她也没回头,只动作温吞的往内侧挪了挪。
背影蔫蔫,无精打采,像是打了败仗的小狐狸崽子,每一丝的发梢都透着委屈和可怜。
柳云只瞧得心脏又酸又软,她俯身躺上床榻外侧,稍作犹豫后,便探出手臂,捞过沈月章腰身。
这是个几乎没有距离的拥抱,借着毒性发作、借着宽慰沈月章的幌子,将那见不得人的情与念藏的滴水不漏。
沈月章只觉那股药香笼了下来,身后床榻一沉,而后便被一双手臂拥得极紧。
那个怀抱带着温热的水汽,以及叫她安心的力道,沈月章正欲转身,却猛地后背一僵。
“嘶!”
柳云也被吓得动作一顿,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只手落在了沈月章后腰之下,“还疼?”
沈月章点了点头,在柳云慢慢的揉按之下,才又重新放松下来。
殿中很静,静得只有两人呼吸声交错,柳云斟酌片刻,道,“明日,我叫瑞雪跟你赔罪。”
赔罪是应当的,不论沈月章是侯府嫡女,还是如今的从五品官员,瑞雪一介宫女,这样推搡都是实在出格又逾矩的事情!
可这话不知为何,听在沈月章耳朵里,便是柳云同瑞雪更加亲近的讯号——想当初她惹事犯错,柳云也是这般同旁人客套敷衍——明日我叫沈月章登府赔罪。
这话是做主的意思,她从前做沈月章的主,如今在做瑞雪的主。
沈月章眼眶一酸,莫名又想哭。
她如今连柳云是不是不高兴都看不出来!
她如今是需要柳云客套敷衍的人!
眼睛大也藏不住什么泪,她呼吸乱了,急促又抽噎的湿了方枕。
沈月章这个人,闹的时候是能把人气掉半条命,乖顺的时候又叫人窝心到不得了,如今可怜兮兮的哭起来,更是连人的心都要被她哭化了!
柳云心脏处的酸胀一路连累到了喉咙,她语气也不由得慌了几分,“还是疼得厉害?我去叫太医。”
柳云刚起身,沈月章却忽地转身,抓住她的手。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忍住眼泪,语气执拗,问道,“你今日,真的生气了吗?”
这问题的答案简直毫无疑问,可更加毫无疑问的是,柳云从未想过要沈月章明白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