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落在枯黄的树叶上,比夏雨沉稳,比春雨冷寂,比冬雪萧条。
渐渐的,密密麻麻的雨声越响越重,将地上的枯叶砸的四分五裂,在石子路上积起坑坑洼洼的潮,像是破碎的镜子,映出天空的模样后,又一次次被打碎重来。
咣当一声,书案上的笔架跌落散开。
雨声稍歇的时候,柳云抱着沈月章坐在书案之后的椅子里平复呼吸。
毛笔从衣袍上滚落下去,留下一道重色的水渍,沈月章颤抖的睫毛上沾着水光,呼吸甚至隐隐有些啜泣的急促。
柳云的手掌爱怜地拂过她的背,指腹抹去睫上湿润,却又在眼尾揉开一片嫣红。
她如昨日一般询问她,只是语气里带了几分得逞的恶劣。
“喜欢吗?”
这是惩罚,是她对别人搂搂抱抱的惩罚,柳云甚至准备好了接下来的教训该如何开口,却不期然的感觉肩窝处的那颗脑袋点了点,而后她仰起头,顺着柳云的下颌吻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轻轻厮咬着。
“要死了!”
明明还是一样的语调,却因为音色的低沉沙哑,沾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媚,钩子似的勾住柳云的咽喉的心脏,让她无声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惹得沈月章又闷哼一声。
她一下下舔吻上柳云的侧脸,又抓着柳云的手落下去。
直到再次窝在柳云怀里,沈月章才喘息着就着柳云的手喝了半杯茶水。
一场秋雨之后,加倍的冷意岑岑袭来,夜风把人吹得一个激灵,沈月章往柳云怀里更凑了凑。
她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地,“快到十七的祭日了。”
柳云原本落在沈月章后背的手顿时一顿,又听沈月章接着道,“十七的祭日和我娘的祭日只差了没几天,我想去给她们上柱香,你陪我一道去吧?”
第74章只是多年得偿所愿
十日后,城门大开,天光熹微,极远处的薄雾之下泛着淡淡墨青,叫进出城门的人影都摩成了黑白的剪影。
城门外长亭的柳树下,秋风猎猎吹动衣衫,将柳录生的身影愈发显得疏阔豪迈。
他站在柳树下目送沈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只见车帘翻飞之间,隐约能透出一抹鹅黄色的光彩。
车厢之内,一玄色一翠青的披风纠缠在一处,沈月章一把夺过柳云手里的汤婆子,语焉不善。
“抱什么汤婆子,抱我!”
她对这随时会抢了自己差事的同僚显然没什么好脸色,抢过汤婆子就“不小心”砸在了地上,“咚”的一声,声响沉闷。
此番是去祭拜的,但不同于柳家姐弟那一身的沉重肃然,沈月章打扮的相当水灵鲜丽。
她是去见自己母亲的,自然越好看便越穿什么。
于是鹅黄的襦裙外罩着翠青的披风,怀里又抱着柳云微凉的手掌——柳云穿着深褐色的长衫,一截手臂伸过去,就好似是一截花枝上开了朵娇艳欲滴的花骨朵似的。
花骨朵今日是难得的恬静,起的太早,她这会儿还困着,加之青峰观距京有些距离,她慢慢就从抱着柳云,变成了靠着柳云,最后更是直接躺在了人腿上。
她一边把玩着柳云的手指一边跟她说话,从裴尚榆给阿桑寻了个从七品的武将差事,说到郡主和柳录生前两天因为吃饭没人带钱吵了一架。
从自己去给俩倒霉孩子付钱的时候遇见段良被段大人从千金坊揪出来,到目睹了江大人叫人把江环送到了军营打磨。
从江环在大街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到自己在市集里开开心心看了一天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