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看着这棵枯树,心脏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银白色的月色轻轻洒过都不能为他添上一点柔意,相反更为凄寒萧瑟,靳半薇眼前开始出现幻影,那棵枯树树皮开始一寸寸裂开,血红色的树液染红了整棵树,树枝开始出现一颗颗头颅,他们绝望地凝望着靳半薇,脸部的皮肤渐渐溃烂……
太诡异了。
心脏的钝痛感,越来越清晰。
任桥的手轻轻遮住了靳半薇的视线:“小靳,别看了,再看下去你会死的。”
在视线被遮挡以后,靳半薇的呼吸渐渐平稳,听觉开始变得敏感,她听到了冷湘影掌心摸过树皮发出的声音,听到冷湘影在跟那棵树说:“好久不见了呢。”
随着冷湘影声音落下,枯树剧烈地颤动起来,沉闷地低吼声响了起来,声声哀怨。
“树,树好像在说话。”她慌乱地捏紧任桥的手腕,掌心已全是汗珠。
虽然下定决心要变强,不能再缩在任桥身后,但还是没有完全适应恐怖的环境,这需要时间。
任桥掌心完全覆盖在了靳半薇眼皮上,遮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靳半薇的手心,她贴近靳半薇耳边说道:“他不是树,他是魂,你刚刚被他的鬼气所影响了。”
靳半薇当即怔住了。
任桥的意思是那里有个被封住的魂,靳半薇想到了系统的话,她握住任桥的手轻轻发颤,但还是将任桥的手拿了下来。
“小靳。”
“鬼姐姐,我没事的。”
她屏住呼吸,鼓足勇气再次看向了枯树。
这一次她没有被鬼气所蛊,而是看清了树里的东西,那是个穿着华服的男人,他看着仪表堂堂,头顶还带着官帽,只是面露狰狞,手指不断抓着树皮,像是要从里面挣脱出来,将站在他跟前的冷湘影彻底撕碎。而枯枝上真的还挂着几颗鬼头,随着枯树的摆动,轻轻摇晃着。
冷湘影轻轻扯动嘴角,眼底闪烁着昏暗不明的光:“我是来找国师你叙旧的,可国师你看着很不想见我呢。”
树里的男人更为愤怒了,他身上源源不断渗出鲜血,眼神更为阴冷,他盯着冷湘影,又看看任桥,看看靳半薇,似要将她们都一一记下,日后好将她们拆之入腹才算罢休。
靳半薇无意和他对视过后,只觉得后脊爬上了一只阴冷的鬼爪,一点点扯着她娇软的肌肤,那树里的情景就看不清了。
任桥朝着她后背一拍,那种痛感又消散了。
冷湘影也听到了她因害怕,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她宽慰着靳半薇:“小鬼别怕,他是被冥王关在这里的,出不来的。”
“早知道你会怕成这样,我就不来这儿了。”
“我没事。”靳半薇摇了摇头,倔强地挺直了背脊,来装作她真的不怕。
冷湘影轻笑一声,冲着她们招招手:“我们进去吧。”
任桥牵着靳半薇靠近了冷湘影,冷湘影从包中拿出属于她的阴魂牌,另一只手握住了任桥的手腕,随着阴魂牌的出现,枯树颤动得更厉害了,空气中弥漫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味,靳半薇轻咳两声:“沈差人,他好像在说话。”
“嗯,在骂我。”冷湘影跟靳半薇不同,她显然是可以听见男人声音的,她略带嘲讽地瞥了眼枯树中心:“别理他,他一直妒忌我讨得冥王欢心,觉得我受到的惩罚太轻了。”
她不再犹豫,用力将阴魂牌贴上那棵枯树:“这个通道是直接通往阴街的,不用走分岔口,倒是这混蛋玩意儿唯一的好处了!”
随着阴魂牌的出现,她们被枯树浮出的白光包裹,慢慢扯入树中,却不是跟男人会面,而是被抓进了一道昏暗的通道里。
冷湘影拽着任桥,任桥牵着靳半薇,她们在冷湘影的带领下,慢慢朝着光源靠近,靳半薇小声问道:“沈差人,他为什么会被冥王关在这里?”
“亡者也得为生前事付出代价的,龟缩在阴暗,蚕食国脉,吞噬百姓血肉,蛊惑君主,却还有无数追随者的他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永生永世暴露在阳光下,受尽日晒雨淋,狂风冰冷的侵蚀,享受无边无际的孤独。冥王将这里设为鬼市的通道之一,都是便宜他了呢,虽然偏僻还有结界的覆盖,但每过几百年也有几个捉鬼师会找到这里呢。”
靳半薇明白了男人的身份。
她刚刚就听到冷湘影喊男人国师了,她们两个鬼,一个是沈国公主,一个是沈国国师,怪不得冷湘影说叙旧呢,那可是认识了几千年的仇人。
靳半薇了然于心,她继续问道:“那些挂在树枝的鬼头呢?”
“咦,不错嘛,居然可以看见他们。”冷湘影意外地朝着靳半薇看了眼,又继续拽着她们往前走:“那是一些侵占她人身体的亡魂,借尸还魂还好说,只要拽出来就好。但有些鬼魂为了寿命和优质的生活,她们会侵蚀掉活人的灵魂,完完全全霸占那具身体,他们完全和那具肉身融合以后就已经是人了,冥府没有直接拽走魂魄的道理,但如果不惩罚,让她们顶着别人身份生活,那对于被夺走的身体而消散的灵魂太不公平了,所以遇上这种情况,就直接将他们捉到结界地,他们以鬼的力量欺负活人,那就让结界地更为强大的鬼来欺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