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湘影刚想说她用一点力道,转眼就看到了靳半薇被她勒得通红的脖颈,那里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一道勒痕,甚至有微微泛青的痕迹。
她砸吧一下嘴,硬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一句:“活人还真是比较脆弱。”
这显然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冷湘影的问题。
她下手太没轻重了,任桥喊疼都是情理之中的。
靳半薇的疼痛感还没有消散,阿元已经捧笔墨纸过来了,冷湘影推着靳半薇过去柜台那边,嘴里还叮嘱着:“记忆不能太过混乱哦,要特别专心地想任桥的样子,阿元的能力一天只能用一次,明晚我们可是还有别的事,你要是胆敢走神,我就掐死你哟。”
如今任桥不在靳半薇边上,冷湘影毫不留情地威胁着靳半薇,虽然只是玩笑,但靳半薇也明白了专心的重要性。
阿元要画意的时候,不再那般孩子气,她脸上神情严肃了不少,她将自己的手指割开一道小口子,灵体的血液并不是鲜红的,而是飘着淡淡的粉。
阿元将血液滴落在砚台上,再用古墨轻轻研磨开一点黑色,砚台上的血墨混在一起,颜色越来越浓稠,直到飘出一股异香,阿元才停下来。
她冲着靳半薇招招手,瘦小的手掌摸上了靳半薇的额心,靳半薇只觉得有微微凉意渗进她脑海中,她闭上眼,几乎本能地想起来了初见任桥的惊艳。
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火红的嫁衣落在烛光下柔和了色彩。
大概是那时有深深地被惊艳到,所以靳半薇才那么执着她对任桥的第一个称呼,她甚至记得任桥嫁衣上的每一道细纹。
她回忆着,阿元便画着。
那墨汁颜色单一,可随着阿元掌心的笔轻轻抖动,出来的颜色竟是将靳半薇脑海中的画面完美复刻,色彩一分不差,这就是阿元的特殊能力。
画已成型,阿元松开了靳半薇。
靳半薇朝着画望去,人有片刻的恍惚:“沈差人,这就是我眼里看到的鬼姐姐。”
冷湘影刚刚瞥上一眼,阿元已经看着画,惊讶地睁大了双眸,她指着画,再次冲着冷湘影比划着,神情急切。
冷湘影眉心紧蹙:“你说你见过这幅画?”
靳半薇都跟着一惊,连忙望向了阿元,阿元轻轻摇头,又轻轻点头,就在她不知道阿元究竟在表达什么时,阿元的身体飘了起来,她朝着货柜顶端飘去。
小手轻轻拍在最上面的格子木板,那木板竟是脱落下薄薄的一层,里面竟是藏着一幅画。
阿元捧着画,又缓缓落了下来。
冷湘影很是奇怪:“阿元你怎么把自己的命拿了出来?”
仅仅是一眼,冷湘影就认出来了画的来历,那画上的气息和阿元同源,还飘着淡淡的异香,还有烧毁的痕迹,这画就是阿元的诞生之处。
残物一般是生不了灵的,阿元很特殊,但也很弱,所以她的本体向来都被旻子迂藏的很好,可此刻她居然主动拿了出来,冷湘影有些担忧地凝视着阿元:“阿元,这幅画不能轻易拿出来的,也就是在店内的是我们,若是旁人可是很危险的。”
阿元没有做声,她固执地将自己的画也铺在了柜台上,她指了指残画,又指了指刚刚画出来的任桥肖像画。
靳半薇率先低眸看去,残画上有一男一女,相拥而笑,身上穿的是喜服,应当是一对夫妻。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两夫妻容貌部分都被毁了一些,五官看不全,但仅仅是部分也能感觉到他们极为登对。
“这是……”靳半薇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幅残画,她终于是明白了阿元为何要让她们看那幅残画,残画中女人身上穿的嫁衣和任桥初见她时的那身一模一样。
任桥身上的嫁衣极其繁琐华美,很难完全一样,但这两幅画中的嫁衣分毫不差,每一寸细纹都完全相同,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同一件嫁衣。
她想过任桥可能嫁过人,但突然就要面对,靳半薇有些慌乱。
她那点小心思,冷湘影看得清清楚楚。
“我就说你笨,阿元的本体可是幅万年古画,任桥怎么可能在阳间待了上万年!”
靳半薇连忙朝着女人脸看去,虽只是部分,但女人的唇比任桥厚些,唇形也不一样,鼻梁更高挺些,她们嫁衣虽相同,但生得可可是天差地别,完全没有相同之处。
那件嫁衣居然有上万年了……居然一点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这实在是令人惊叹。
靳半薇就觉得那嫁衣上绣着些古纹,她看不明白,原来是能追溯到万年前的。
可这残画中女子的嫁衣为何会穿到任桥身上呢?难道说任桥是她的后人?可也没有女子出嫁翻出来先祖嫁衣来穿的道理,越想,靳半薇越觉得她可能搞错了一件事,身穿嫁衣而死,可能不是死在了新婚夜,甚至可能都不是要出嫁,而是在进行某种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