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废话,我本来就是鬼。”那牛头女鬼转过身,手指搭上了脑袋,那巨大的牛头竟是硬生生被她扯了下来,靳半薇更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那牛头下竟是藏着张熟悉的脸蛋。
冰冷、厌世。
那看着活生生的牛头竟是假道具,而道具下是程阑依的脸。
“小靳,你还好吗?”听到耳边任桥的询问声,靳半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轻轻摆动脑袋,示意她没有什么问题。
程阑依一次出场比一次吓人,昨晚的狰狞怪兽,今晚的牛头面具还一身血。
冷湘影也有些嫌弃,她秀气的鼻尖轻皱:“你别搞脏了我的车!”
程阑依也窝着火,听到冷湘影这样的语气,心中愈发恼怒:“还不是你懒,没有好好管教手底下的阴使。我们是冥府的人,只需要管收魂的事就好了,她居然跑去帮小道士捉僵尸,要不是为了救她,我何至于搞成这样。”
听到程阑依的抱怨,冷湘影眼睛里多了些笑意:“抓僵尸啊,那你有没有把僵尸的牙啊,血啊,收集一点给我,那可都是好东西。”
“我可不抓僵尸,我只负责把你的人捞出来,小道士要送死第二回,我也拦不住。”程阑依有双清冽幽深的眼眸,只是那眼里唯有绝情:“僵尸体内又没有魂魄,他杀多少人,吃多少人,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冷湘影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凝固:“我看你巴不得他祸害的人愈多愈好,好让更多人感受你的痛苦。”
程阑依没有否认。
她和关季月同样冷漠,只是关季月明显比她更有人性。
程阑依早就不是人了,她是因为仇恨而留下的,也是因为仇恨而强大的,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她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生命而拼上所有,那刚出茅庐的小道士有拼劲和热情,还有善心,这些程阑依都没有,仇恨堆积而成的鬼,要做的只有复仇。
若不是冥府的牵制,她应该会做出更为偏激的事。
“你不用在这里教训我。”程阑依淡淡道:“冥府谁不知道阴差冷湘影是最会偷闲的,我只是不想做不是我工作以外的事,你可是连收魂这样的任务都做不好。”
“我帮你忙活了一晚上,昨晚的事,我们两清了。”
她摸了摸怀中的牛头,嗅到车内那不安的气息,厌烦越来越重,她猛地回转眼眸望向靳半薇:“你也是阴阳术士吧,这么不惊吓,趁早断了阴阳路的好!胆小鬼是做不了阴阳术士的,只会害人害己。”
冷湘影原是不想搭理程阑依这种疯子了,可她偏偏还出声嘲讽靳半薇,这可是她刚刚认可的活人朋友,冷湘影握着方向盘的手背青筋暴起,脸上笑容越发僵硬:“程阑依小姐,你这样出行真的很吓人哦,别说半薇了,我都吓了一跳,你以后再这样突然出现,我宰了你哦。”
程阑依并不是识趣的鬼,仇恨蒙蔽头脑的鬼思考过于简单:“你该清楚的,你赢不了我,当然你要跟沉渊大人说我的不是,我也无可奈何,毕竟你和沉渊大人关系匪浅,她想维护你,我这等级别的阴差也是无力反抗的。”
她句句阴阳怪气,冷湘影要不是在开车,现在就伸手撕烂她的嘴。
可她不动,也还是会有鬼动的。
“阴差大人。”
随着那温柔声音响起,程阑依很快就发现她的身体不能动了,她像是落入了一滩死水里,阴冷的水汽正在侵蚀她的灵魂,刺骨的寒意爬满了她每一根骨头,她的骨头发冷,像是凝结了层寒霜,只要轻轻捻动,就能碎成粉末。
那种毫无反抗之力的窒息感让程阑依再次想起了从前的一幕幕。
水雾渐渐发生了变化,有强劲的力道混入,死水变做了沼泽地,似要将她拽进无尽的深渊里。
程阑依双眸渐渐陷入了诡雾间,血泪从眼眶中夺目而出。
任桥并不狠心,甚至她心很软,她只是有些不悦程阑依辱骂靳半薇,也有些不高兴她对冷湘影说话的语气毫无尊敬之意。
冷湘影就算如今实力不如她,可终归是她前辈。
程阑依讥讽的两人,一个是爱人,一个是朋友。
任桥这般的好脾气也会感受到愤怒,鬼魂力量根源便是愤怒,情绪刚刚涌现,她已本能地攻击了程阑依。
看着程阑依落下血泪,情绪渐渐失控,肌肤上出现皴裂的痕迹,她连忙停住了手。
心里渐渐升起来些愧疚:“抱歉,我并非有意伤你,只是小靳并不是胆小鬼,你也不该那样与沈差人说话的。”
冷湘影有些意外地从后视镜瞥了眼那正在跟程阑依道歉的任桥,她没有想到任桥也会想着她,笑容更深了些:“程阑依,以后说话小心点哦,我是暂时弄不死你,可任桥有本事捏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