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瘦小小的个子,脸也是窄窄小小的,套一件夹克,后来变成了不太平整的t恤,眉尾还有一道隐隐的疤。
季童并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也不知道季唯民是怎么跟他打下的交情,只知道季唯民所有还能动的钱,都在这个人手里,除了用来请最好的律师,其他就是给季童最后的保障。
这天,面对来要钱的季童,那人沉默了一下。
那人:“你把这里当银行还是提款机?”
季童的脸几乎在发烧。
她吸了一口气才能开口:“我有急用,我、我可以再还回来。”
季童从小跟季唯民有一项长年的、隐隐的较劲,她也不知季唯民发现过没有。
那就是她从不开口跟季唯民要任何东西。
无论钱、衣服、女孩想要的首饰,她从没有跟季唯民开过一次口。
她躲在书房外,听着季唯民偶尔带回家的那些女人要东要西。
她总觉得自己一开口的话,就输了。
眼前这个眉尾有一道疤的男人,代表的就是季唯民。换言之,这是季童十八年来第一次开口找季唯民要东西。
她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如果她不是知道沈含烟急需一个手机的话,她绝对转身就走了。
可她硬着头皮站在这里,指甲死死抠着双肩包垂下来的带子,心想:我只是借,我会打工还回来的。
那男人说:“不行。”
季童急了:“我只要一千行吗?”
男人:“不行,季总留下的每一笔钱都是规划好的,要保障你的以后,不可能让你今天拿一笔、明天拿一笔。”
季童沉默一瞬。
“真的只有这一次,我保证。”她说:“不是说我爸的案子有松动……”
她的手指快把双肩包带子绞断了,她觉得自己真是没脸没皮。
那男人依然说:“不行。”
作为一个从小就对自己所处局势、有着异乎寻常清晰判断的人,季童很清楚,这个男人所说的不行,就是不行。
她放弃无谓的挣扎,走了。
回到家,季童开始在网上找打工。
给沈含烟买一个并非最新型号的手机,大概需要四千多块。季童其实比看起来有忧患意识的多,所以她之前的生活费有三千出头的结余,算下来还差一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