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唯民在拍完合照后发信息时,脸上露出过很微妙的神情,应该就是在告诉沈含烟他今晚的行程吧。
沈含烟今天穿的挺有气场的,一件黑色长款大衣配一双黑色长统靴,腰带松松挽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线条,发尾微卷的头发垂在肩头,围一条柔软的浅卡其色羊绒围巾,好看得跟模特似的,身上却又比模特多了几分学术气质。
季童脑海里无端端冒出几个字——人间绝色沈含烟。
这样的沈含烟,干嘛跟季唯民搅在一起?
季童觉得,只要沈含烟想,天下不知多少人为博她一笑而前赴后继,就像那著名的“烽火戏诸侯”典故似的。季童自己就甘愿当那昏君,把整个天下拿来给沈含烟把玩。
可沈含烟不要啊。
说到底,还是季童的天下不够大罢了。
而沈含烟的胃口,是很大的。
季童想,或许沈含烟是很清楚她们今天这顿“家宴”的性质的,甚至连季唯民常用的包间是哪间都一清二楚,所以才会站在这里,抬头仰望着那扇窗。
大片大片的雪落进沈含烟的眼睛里。
那样纤长的身影,在雪中显得好寥落。
季童忽然想起,沈含烟的奶奶即便拿了奚玉那笔钱做手术,也没撑太久,很快去世了。
也就是说,沈含烟在这世界上,除了奚玉那个从不把她放在心上的妈,就没有任何亲人了。
沈含烟这几年的春节,都是怎么过的呢?
她能跟谁团年呢?
沈含烟看到她了,微微垂下眸子不再看窗,转而与她对视。
然后向她走过来,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季童一愣。
那柔软的羊绒围巾上有沈含烟的香水味,还有沈含烟的体温,沈含烟绕着她的脖子缠了一圈、又缠了一圈,围巾贴着她的脸,暖暖的。
沈含烟笑了一下:“你回国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围的那条条纹围巾,还有行李箱压出的折痕,挺傻的。”
季童吸吸鼻子:“我知道。”
为什么沈含烟能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呢?
难道沈含烟也深深的看着她,就像她深深的看着沈含烟一样么?
无论沈含烟化着什么样的妆、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她的一双眼还是像季童十八岁那年所看到的一样,黑漆漆的,像一汪深邃的湖。
吸引着季童看进去,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好像她还可以坐在沈含烟的膝头,轻声叫沈含烟的名字:“沈含烟。”
季童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她这么着急、连大衣都不穿的跑出来,是因为她一点也不想沈含烟这么寥落的一个人站在雪中。
她想像以前一样叫沈含烟的名字,而不是讽刺的叫她“沈教授”。
她张嘴,迎着好像能净化一切的漫天飞舞的雪花:“沈……”
“含烟。”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骂:为什么她每一次心存侥幸幻想的时候,现实这个壮汉就会冲出来痛殴她一顿。
刚才那两个字是季唯民在她身后叫出的。
提醒她千万不要忘了——从她回国见沈含烟第一面开始,她和沈含烟之间就杵着那么大一个季唯民。